第 4 章
周椿看着他,面露沉思。
好像,出事到现在,猪肉铺里出现的可只有张屠户夫妻二人,唯独没有……整日躺在铺子里啃老的张三儿。
况且,周椿一向敏锐,他自然没有错过白日里,张三儿吃瘪后,躲在猪肉铺案板后,阴测测地盯着胡绿娘,目光中暗藏的狠厉与憎恶只会让他走上歧途。
仵作是个留着灰白八字胡的精瘦小老头,因着他到时胡绿娘已经醒了。便把脖子后面肿胀青紫的棍棒击打出的伤痕亮出来,以便仵作记录。
两个一同来的高大威猛的捕头,一左一右的压着生不如死的大板。其实说是压,倒不如说是提,一左一右的提着昏迷的罪人大板。
“你……有同伙。”仵作摸着胡子逼视大板,言辞凿凿地说。
“张三儿……张……三儿,救我。”
仵作侧着耳朵听见了他的话,转头询问王二哥:“张三儿是何许人也?”
王二哥用手指了一下对面,恭敬道:“回大人,是对面肉铺张屠户家的儿子。”
仵作摸着胡子沉思:“嗯?”
“大人,今儿早晨,张三儿因言辞调戏胡娘子,而与胡小娘子发生过较为激烈的言语冲突。”周椿拱手,一字一句慢慢道。
仵作疑惑:“小娃娃是哪来的?”
周椿答:“回大人,后生姓周名椿,是善贤堂钟大夫的养子。今儿早上在胡娘子处买馄饨时亲眼目睹上述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仵作打量片刻,招手对其中一个更为年轻的捕头说:“去对面,把那张三儿带过来,还有他爹娘。”
周椿看着捕头带刀离开,沉思片刻又道:“大人,后生与王家父子二人,还有那条护主的黑狗冲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另一个同伙,他能逃的方向似乎只有后院,您说呢?”
仵作面露赞赏地看着瘦弱的周椿,说:“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遂与周椿一起往后院查探。
今儿晚上的雪下的很大,地上的脚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新一轮的积雪覆盖,所以靠脚印是成不了有气候的证据的。
好在那张三儿应该也是第一次做着杀人劫财的恶心勾当,所以慌乱之中,业务难免露了马脚。
一则是有两个人证:同伙大板,受害人胡绿娘。
二则是在后院光秃秃的靠墙伸出去的梨花树枝上发现了一块被撕扯断的衣物布料。
屋子里,大板看到被捕头“请”过来的张三儿,瞬间清醒,双眼迸发出激动的,充满希望的,渴望生的火光。
“哥,哥,哥!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就只是打了她一棍,我没杀人,我不想死!”
张三儿凶狠地,厌恶地盯着眼泪鼻涕横流的大板,双眼喷出怒火。
他强装镇定,一字一句地否认道:“大板,何出此言啊?我怎么救得了你呢?你犯罪了?我又没有,我怎么救你?你已经被抓了,我就算看在你寡母的份上,也救不了你啊?!”
大板双目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可在听到“寡母”二字时,脑子里联想到张三儿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脑子被迫清醒,一脸菜色的,落寞地放弃了求救。
周椿靠在蹲下来的仵作耳边,瞥了一眼张三儿,嘀咕了几句。
仵作遂背着手,在张三儿身边转了一圈,细细打量。
终于在他裤腿那靠里侧的位置发现了布料被撕扯后的空缺。
他给捕头使了个眼色,捕头会意,双手羁押住张三儿,仵作便蹲下身,把那块手上藏着的破布料拿出来比对。
结果令人较为满意,破布料与缺口处基本严丝合缝。
张三儿脸色苍白,还想濒死挣扎一番,却被捕头手上锋利的大刀一刀制服。
周椿为了能让他们在牢里待的更久一些,便偷偷地指了指窗边遗落的木盒子。
仵作会意,把盒子拿过来,在手上掂量一番,放到大板眼皮子底下,说:“这是何物?”
大板已经自暴自弃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钱,胡娘子的钱。”
“为何会遗落在窗边?”
“我拿的,我和张三儿想拿走。”
张三儿暴跳如雷:“妈的,老子杀了你。”
仵作威严一出,厉声喝道:“通通带走!”
那不要脸的张三儿,在捕头压着大板经过的时候,下了死劲,用力一踹,把大板连带着捕头都踹倒了。
捕头从地上爬起来,同刀鞘猛的往他脑壳上砸,顿时,张三儿便眼冒金星,额头留血。
张屠户有些不忍,背过身去。
张屠户的继室,张三儿的后母早就看张三儿这个混蛋不顺眼了,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别提多得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