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还记得我?
二人又闲聊几句,纯妃歉意开口:“……那日之事,我每每想起便忐忑难安。若是我能劝阻丽妃姐姐,妹妹也不会吃那些苦头。”
唐姈:“多谢姐姐关心,姐姐当日仗义解围,妹妹已是十分感激。此事与姐姐无关,都怪妹妹自己口无遮拦,被丽妃姐姐训斥也是理应。”
“说起来,妹妹还未正式向姐姐道谢。”说罢,唐姈便要作揖行礼,纯妃慌忙摆手,“不、不必,无论换成何人,我都、都会相助的……只是我人微言轻,没帮上什么忙。”
唐姈摇了摇头:“若是没有姐姐相帮,我怕是会更狼狈呢。”
纯妃红着脸,手足无措的低下头。
唐姈有点意外,她还当后宫都是如裴贵妃、丽妃之类的,没成想还有纯妃这般腼腆害羞的人儿。
纯妃年纪与唐姈相仿,性子温婉和顺,她心底不由升起几分好感,主动道:“这次围猎,还盼着能与姐姐一道玩呢。”
纯妃双眸一亮,容色温婉的面庞愈发羞赧,原本欺霜赛雪的肌肤透出一抹淡淡胭脂色,“嗯,如今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搅妹妹了。”
纯妃一离开,那给唐姈领路的嬷嬷便道:“陛下看中娘娘,将娘娘安置在行宫中最好的别苑。浅云居不但能纵览山景,离华清苑也极是方便,华清苑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汤泉池,娘娘一路劳累,若是觉得身子疲乏,奴才可以领您去泡会汤泉。”
唐姈无甚反应,初纭听到却是眼睛一亮:“除了汤泉呢,这儿还有什么?”
嬷嬷笑着道:“回初纭姑娘的话,华清苑景色宜人,如今正值秋日,亦是赏枫的最佳时节。”
唐姈对这些兴致都不大,这一路舟车劳顿,虽然在车上补了午觉,也难掩疲乏。
在浅云居安置完毕,唐姈头一件事儿便是关上净室门洗浴。
缓缓褪下衣裳,她抬腿踏入洒满花瓣的浴桶中,随着身子整个沉落,有一种消除疲乏的充盈感。
雾气氤氲缭绕,唐姈洗漱完起身,又随意用了些晚膳,得知帝王今晚会在正殿设宴,便早早安歇了。
暖意夹杂着淡淡的熏香袭来,熏得她有些昏昏欲睡,难得一夜无梦。
翌日,天刚拂晓,唐姈便起了个早,浅云居秋风习习,山花飘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她伫立在窗前,听着啁啾鸟声,赏着姹紫嫣红,竟让她体会到久违的鲜活气息。
初纭打来温水,唐姈方收起心绪。接过帕子洁了面,由着初纭替她梳妆。
骊山行宫的膳房做的早膳颇为丰盛。
唐姈饮了一碗碧粳粥,又吃了几块如意卷,腹中顿感熨帖无比,连带着眉眼皆透着一股子松乏。
用完早膳,唐姈便无事可做了。
围场狩猎定在三日后进行,在这之前,帝王御赐宴席,以确保天威泽沐,她们这些后妃反倒落得清闲。
在浅云居伺候唐姈的嬷嬷道:“娘娘若是无聊,不如去看看枫林,这山上的枫叶被秋风染成红,远远望去,好看极了。”
唐姈本来是没有兴致的,但架不住初纭一副期待雀跃的模样。
秋末,骊山的树叶或金黄一片,或青翠欲滴,然而最惹眼的还是火红的枫林。唐姈携着初纭,深一脚浅一脚踏在枯叶铺叠的羊肠小道上。那宛如一大团火焰的红枫远看似染红天际,近看片片细腻玲珑,煞是好看。
初纭自小在邕州郊外的庄子内长大,从未见过枫林,唐姈便向她娓娓道来。
“枫树主要生于北地,与别的树不同,枫叶春季萌芽长出是嫩绿,夏季生长成熟为深绿,秋季降霜由深绿变为橙黄,继而变成火红。南方不够冷,火红却不够娇艳。”她默了默,随手捡起一片枫叶,“这儿的枫林已属上乘,但比之洛北的栖霞谷,还是略逊一筹。”
初纭眨巴着眼睛,好奇道:“洛北的栖霞谷在哪儿?娘娘去过吗?”
唐姈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栖霞谷内的枫林才堪称独一无二,光是枫叶的形状便有无数,心形、扇形,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到最后声音愈来愈低,也不知是说给初纭听,还是喃喃自语。
初纭跟在唐姈身后,学着她的模样也捡起一片枫叶,举至面前疑惑问:“奴婢瞧这儿的枫叶都是扇形的,却没有娘娘说过的心形,奴婢也好想见一见心形的枫叶。”
未等唐姈回答,初纭目光微凝,被一片清澈的池水吸引,池中落满红枫,池畔一对年轻男女两相对望,姣好如一副浓稠艳丽的画卷。
初纭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越看越觉得那男子有几分眼熟。
她心下一个咯噔,冷不丁便见主子突然驻足,初纭缩了缩身子,忙跟着一道停下脚步。
长安繁华,民风开化,暗地里彼此看对眼的年轻男女不在少数,初纭可不想惊扰小情人私会。
但主子不走,做奴婢的自然也得跟着,幸好左前方有一棵枫树挡住了她们大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