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诡事
死气和怨气。
她轻阖双眸,日月颠倒,山川倾覆,薄雾倒流。
猛然睁眼,果然有蹊跷。只是还未将眼前变幻瞧个仔细,胳膊肘一紧,耳畔呱呱声响起。
“哎呀,此地,此地怎到处都是坟冢,这不是我们方才站的地方呀,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梦蹙眉,艰难抽出自己的胳膊,“你离我远些。”
“不行,此地实在诡异,只有你我两个大活人,当然要形影不离。”
“呀,姑娘,你说她们会不会都站在坟头看着我们啊。”
“会啊。”
司梦语出惊人,又讲得轻松,骇得自来熟又捏起她的衣袖,不肯脱手。
她望望头顶,头顶树叶蔽日,密不透风。
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她吐出一口气,再次夺回自己的衣袖,道:“你站远些。”
“不行。”
司梦:“……那行吧。”
她从头顶摘下一片树叶,快速在自来熟眼前一扫,“害怕就不要看。”
“姑娘,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看不到了?你不会要抛下我一个人走吧?”
“你稍安静些,结束了你就能看见了。”
她将手中橘黄的雨伞向上空抛去,雨伞打着旋儿逐渐上升,一盏灯笼从伞中落下,笼中烛火闪烁,停在半空照亮整个密林。
此时,坟冢间渐生青烟,青烟汇聚交织中,有小孩、妇人、男人走出,甚至田地、房屋破之而出。
在引梦灯的照耀下,司梦可以安心做一个局外人,观察周遭频生的异象。
异象中四季变换,日月更替,年复一年,百姓安居乐业,未有异样。
“给口水喝吧。”
司梦身子突然紧绷,猛地转身,只见一位老妪手捧一只破旧的陶碗,双目含泪向她乞讨。
星移斗转,异象陡然生变,老妪瘫倒在地,陶碗摔成碎片,周遭哀号连连。
有无数双手想要去抓司梦,要她救她们。
司梦在引梦灯的庇护下牵住一只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疫病,是疫病,尸横遍野。”
回答她的是一位面色萎黄,嘴唇干裂的妇人
“你们是病死的。”
妇人落泪,手掌无力落下。她低头看向怀中,那是她刚满五岁的孩子,因为疫病,并且整个村子缺粮缺水,孩子已经死了。
司梦喉咙发紧,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个孩子,引梦灯骤然变得更亮,“主人,这里的一切皆是幻象。”
司梦这才警醒,腰间荷包突然抖动厉害。
她抚住荷包,荷包却抖得更厉害,欲要挣脱而出。
妇人和孩子不见了,农舍不见了,坟冢也不见了。
细雨如织,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来吧,来吧,来我这里吧,这里没有痛苦。”
司梦凝神细听,总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
荷包里的残魂焦躁不安,司梦紧紧按住,引梦灯调转方向,直指树林深处。
司梦惊觉这林中藏着吞魂惑人的妖物,定是嗅出她荷包里的一缕残魂,所以才设下迷障,引她入局。
且看这林中雾气,愈发浓了。
她是受人之托,大意不得,既然遇到邪祟拦路,那就怪不得她了。
“去。”她素手一挥,引梦灯和避祟伞簌地飞向树林深处。
她得跟着去,脚方跨出去,忽然回头见那个被自己施了术法,目不能视的自来熟还手执避祟伞乖乖站在那里。
肉体凡胎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罪孽可就又重了。
“你就在这里,我片刻就归,伞不要收起来,一直撑着。”
言毕,她在自来熟脚下一里地施了结界,以防邪祟诡计多端伤了他。
“姑娘要去哪里?”自来熟有些慌张。
“不去哪里,就在这儿附近。”
说罢,一个起身,避开障碍物追着她的两个神物去了。
越靠近树林深处雾气就越浓重,这不是一般的雾,里面依然藏着浓烈的死气,寻常人闻不到,可司梦是神,五感灵敏,闻着这死气便拧紧眉头。
引梦灯在避祟伞的庇护下停在一棵枯死的老树旁,老树依然扎根地底,只是生气不在,树干周身黢黑,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枯朽的树皮上正在往外冒着黑气。
“啊,来了,来了。”
这瘆人的声音又来了。
司梦闭眼凝神,终于将这声音与那个在异象中向她讨水的老妪对上。
原来如此。
她睁开眼的一瞬,枯死的老树骤然回春,树身枝叶伸展,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长出数十根藤条,向她猛烈挥来。
司梦起身翻转躲过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