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谈论什么
“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伊格内修斯生硬地说。
“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讨厌你,连带着我一起。”露西亚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太喜欢哭了。
“我早说了不要对她抱有太大幻想。”伊格内修斯轻蔑地给她证明,同时又希望透露对朋友的关怀。
他意识到关怀表现得太过冷淡,根本不能够安慰露西亚,停下脚步,看着露西亚问:“你想要拥抱吗?”
露西亚倔强地扭头说:“不要。不要和刚刚被羞辱过的女孩子说这种话。”
她忍不住把他视作罪魁祸首。
“你讨厌我了?”伊格内修斯困惑起来。他不理解她突如其来的冷漠。
露西亚控诉道:“你要是之前乖乖跟着艾迪女士学,也不至于让我落到这地步。”
伊格内修斯的眉头紧皱,愤愤地说:“又不是我对你说那些话。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觉得是我的错?”
“我才没说是你的错。”她放开伊格内修斯,自己走起来。
“哈,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说是伊芳·艾迪让你丢脸了。”他说话间特有的蔑视在这时更为明显,语调却带了点委屈。他原本觉得露西亚会和他站在同一阵营的。
“如果不是你叫我来,我根本不可能和艾迪女士发生冲突。”露西亚迅速说。
“偶像崩塌砸坏你脑子了吗?”伊格内修斯眉头拧紧,厉声嘲讽。
露西亚像猫收起耳朵那样收起凌厉的气势,仍试图和他争论:“可是,她本来就是很厉害的老师,为什么对你这么恶劣?你自己不好好反思吗?”
“厉害?她只会用戒尺打人,把人打到驯服的程度再告诉家长‘我因材施教了哦~’。”伊格内修斯着急到用夸张的肢体语言佐证,“这就是她所谓的教育,她和你根本不同。或者说你的教育方式和大家都不同,你才应该是合格家教该有的样子。”
“不许扯到我身上,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问题。”露西亚甚至觉得自己用错方法了。早知道这门学科已成体系,她一定会严格遵循,而不是靠臆想的教导伊格内修斯。
她又庆幸还好没发表那篇论文。
伊格内修斯懊丧地声讨:“但你现在也没想着和我好好沟通了。你只是在质问。你根本不听我怎么想。我对你有耐心,你却不知道怎么回报!”
“一码归一码,必要的回报我当然不会欠你的,但和她的矛盾本来就是你的错,这得分清。”
“你在推卸和我沟通的责任?”
“我……对,没错,就是这样。反正伊芳·艾迪不会错。”露西亚干脆破罐子破摔。
“得了,说了这么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特别的人,到头来还是服从权威。就因为她和他们奠定了教育的基础,你就乖乖在他们的框架里了?下一步是不是也要用戒尺打我手?”他试图装成对她失望的无所顾忌和满不在乎的态度,却紧紧贴着她的裙摆走。
“现在你的偶像也要崩塌了。我一开始就说我是普通人,怪你自己高看我的能力。”露西亚被这话一激,哭得更厉害,只能庆幸校园里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到宴会厅去了。
伊格内修斯觉得他不能这样,一面后悔一面想办法补救。他们俩至少得有一个保持理智。他乖戾地说:“我又不是你,没有你那么懦弱。就算星星全坠下了,我也不会瞎摸索。”
露西亚大声哭起来,叫道:“你不准说话了!你本来就不相信神和星星。”
她彻底扔下伊格内修斯,在前面快步走起来,身形因抽噎而颤抖,背着伊格内修斯抹眼泪。
伊格内修斯只好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还是没有摸清露西亚疾风骤雨般的情绪。想到露西亚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厌恶他,他更恨曾经的自己,又恨露西亚没有早点出现。如果她能早两三年来到他身边,如果她代替了伊芳·艾迪的教学,如果代替了佩雷格林娜·巴托里,一开始就陪着他……
是的,佩雷格林娜·巴托里,是她把他拽进现世的塔尔塔洛斯,犯下极恶的罪愆,让他终日只能像孤魂野鬼游走在荒芜的岛屿,被恶梦缠绕。
他想到那时原本是想杀死露西亚,箭已经瞄准她洁白的脖颈,他看见她的血管在皮肤下跳动,一呼一吸间,锁骨的形状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
于是他牺牲微不足道的海鸟,换取星星的降临。他原本是坚定不移的,但在星星的光芒下一步步退让,直到现在,发展到就算星星坠落也会义无反顾接住她的程度。
偶像崩塌算得了什么?他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
小道旁边的树枝和叶子阻绝了他们的距离,把露西亚包裹进他触不到的阴影里,心里堵得慌,但哭不出来,他的泪水都郁结在心里,把心灌满了,延长成快被撕裂的胀痛。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像去教堂忏悔的人一样,跪在他的星星面前祈祷。他相信,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