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仪式
”理解成死亡,这也说不通,如果是有人病重快要死了,为什么不能哭呢?
林晓悠怀疑自己的翻译系统出了错,她伸手去摸了摸头顶的小绿球,小绿球还在,抚摸时的触感也没有变化。
自己的翻译系统没有错,那就是海棠妈妈没注意说了错误的话。可她现在正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林晓悠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你也坐着等吧。”
林晓悠感觉到手臂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回头,是海棠爸爸,他指着海棠妈妈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海棠坐下了,肚子很饿,但她不敢向这对陷入悲伤的夫妻索取食物。
哐——
一声沉闷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林晓悠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信号,她望向海棠爸爸,海棠爸爸没有注意到她询问的目光。他紧张地扶起妻子,为妻子擦拭眼泪。
“一定不能再哭了。”海棠爸爸说。
接着,海棠爸爸右手握住海棠妈妈的左手,牵着她走向大门。走了几步之后,回头对林晓悠说:
“你跟在我们身后就行。”
海棠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了,站在后面的林晓悠向外看去,看到对面村民家的大门也在缓缓打开。
海棠家大门完全打开之后,海棠爸爸拍了拍海棠妈妈的背,然后牵住她的手,开始往外走。
林晓悠连忙跟了上去。
海棠家对面的那户人家,走出来四个人,一个较为年长的男人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那对夫妻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应该是那对夫妻的孩子。
那四个人一脸严肃地走着,目不斜视,保持着一人宽的距离。看到这里,林晓悠将目光收了回来,只是看着走在前面的海棠爸妈,生怕自己走慢了没有跟上。
但林晓悠多虑了。
海棠爸妈走的很慢,所有的村民都走得很慢。他们从缓缓打开的大门走出来,又缓缓地走了出来。
所有的村民都朝一个方向走去,最终汇合到平日里开会的空地上。村民到了空地上之后,原来排列的顺序也没有改变,长者在前,孩童在后,慢慢地走向空地中央。
站在空地中央的,是一个头戴花环的男人,他所站立的地面也有一圈花环,将他围在中间。男人面朝一个方向,看着逐渐靠拢过来的村民,满脸笑意。
但林晓悠觉得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男人的笑容很用力却很僵硬。这个男人林晓悠见过,他曾为海棠妈妈寻求解救海棠的办法,那时候的他并不爱笑。
这一场怪异的仪式有什么目的,林晓悠看不明白,但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她也不敢贸然开口。
林晓悠偷偷看向太阳,太阳依旧是一副腼腆的样子。
村民的聚集还在继续。林晓悠能感觉到身后也站满了人,但她不敢回头看。
“时——间——到——”
“与——松——树——告——别——”
太阳大声呼喊,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
“与——松——树——告——别——”
人群跟着喊出了这句话,同样拖着长长的尾音。所有的村民都将身子转向了花环男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花环男人的身上。
站在人群中央的花环男人收起了笑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花环男人应该就叫做松树,这是一场与他告别的仪式。但林晓悠不明白,花环男人要去干什么事情,值得动用如此大的阵仗。
花环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前方的村民纷纷挪动脚步,一条不大不小的路立即出现在花环男人跟前。
花环男人迈着缓慢的步子,从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走过,随着他步子的前进,村民们的身体也不动声色地旋转了方向,目光追随着花环男人。
花环男人离开人群后,他身后的村民也跟着走了起来。
就像精心排练过一般,所有的村民以家庭为单位,一组跟着一组,排成一个长队,跟在花环男人身后,往村子外走去。
这是要去哪里?
林晓悠太想知道答案了,可她的旁边没有人,没有办法偷偷询问。
队伍已经走到了村子外,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队伍就像一条巨龙,往森林里蜿蜒而去。
这条巨龙不声不响,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欢喜。此时的画面宛如一场无声电影,在没有观众的大地上默默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