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
泉奈给我带了两个卷轴,一枚发簪。卷轴是从当地的鸟居换来的,姑且是祭祀神学的典籍。发簪装在一个细长的红木盒中,通体银白,只在尾端缀着一颗鲜艷的玛瑙石。
“…你是不怕着凉吗?”
这些东西,都被他用查克拉护在怀里。别说打湿,就连半点水汽也未曾沾上。泉奈捻着透湿的发带,任由我拿着披巾揉来揉去,神态像无法无天的猫:“我才不会有事。”
“万一呢?”
“……不可能的吧。”
“族长也这么说过。”
“……”
去年这个时候,领队的是宇智波斑,正好赶上火之国席卷的寒潮,大雨滂沱地赶回来,也是一贯无所谓的模样,从湿漉漉的衣袍间拿出一方盒子,放在我的手上。第二天一早,脸就开始红起来,变成我从炉子上端来一碗药,放在他的手上。
“你很怕苦呢。”我取下巾帕,他的发间还沾着一点未散的水汽,几簇几簇地互相贴着。泉奈摇了摇头,将胸前垂落的头发抚到背后,转过来,重新对着我。
“因为味道很讨厌。”
“是嘛。大家都是喜欢甜味的舌头。”
“……你又不怎么喜欢。”
“哎呀,那只是稍微有点合不来。”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没叫我听清,眼神转而看向按桌上摆着的木盒。
“你喜欢这个吗?”
“很漂亮。”我真心实意地回答。
他抬起眼睛,轻而快地瞥过我,继续不在意地盯着簪子看:“经常黏着你的那个小忍者,还说我不懂女人心呢。”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两只猫呲牙的模样,但一看见人,又水汪汪地睁大眼,咪呜咪呜叫唤。
茉葉是少女的年纪,颜色自然也偏好鲜艳的。她送过我一对耳饰,细碎地坠下长长银摆,中间嵌着小滴圆润的紫水晶。我问她:你怎么买这样贵重的东西给我?她垂着眼睛,很是可怜可爱:我只是觉得戴着会很好看。
我解开束发,拿起长簪,对着稀薄的日光左右看了看,再分股地把头发绾起,团在脑后,轻轻一插,整齐地固定住。
这次换我来问他:“怎么样?”
他的额发细碎地掉下来,挡住眼睛的余光,在缝隙中,估计朦胧着看了个大概。我曲起指节,拨开那些软湿的纤维,从黑色的圆镜里看见一方不真切的倒影。
“……”他说,“我来给你绾。”
“先去洗澡吧。浑身还湿着。”
“弄好就去。”
我们对峙了一会儿,泉奈环住我的手腕,将脸贴上去:“行不行?”
“唉。”我说,“唉。”
又死去一个弟弟后,斑开始蓄长了头发,待留至肩长时,泉奈也跟着不再剪短。哥哥的发量多而厚,扎起来很麻烦,经常要找我帮忙,于是小一点的孩子也学着,晨起洗漱完,换好族袍,啪嗒啪嗒地拿着发带,守在我的门前。
再年长一些,斑不再束发,泉奈也能够系出一条规整的小辫。有时,我权衡着暗恋的爱情表现,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还要我帮你绑头发吗?
而现在,他反客为主地将发髻打散,心情慢慢地好起来。编头发总不可能比结印要难,忍者的手指也总比我只有笔茧的手指要灵巧。很快,那根发簪又回到了我的头上。
“这样更好看。”
我碰了碰脑后,刚好能摸到红玛瑙脆硬的凉。
有多好看?
雨声淅淅沥沥地响,我转头去看他。他正眯起眼睛笑,比平日里笑吟吟的和气模样要淡一些,唇浅浅抿着,凸出正中肉感的湿润。
这里没有镜子。我借着他的眼睛,看见自己沉在一片透彻的浓黑里,弯起眉梢,带着一点羞赧的,无奈地笑了。
除却这一支大队伍外,其他集队外出的忍者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族地。度过丰收的时节,秋雨一场连着一场抖擞的时候,战事也会像被这雨水浇灭了苗头,频率变得少且懒散。
上午,我偶尔会在药室守台。这里的医疗忍者不多,最小的男孩子刚满十五岁,最年长的是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精神却很好。潮寒的天气把累在骨头里的伤都赶出来,有感冒头痛的,也有旧伤复发的,还有带着胸口或背上几道血淋淋的口子,能看得见根根的骨头。
“见到您,总让人觉得很高兴。”
多数人对我用着敬语。
“姐姐也在呀!”
有小孩子可爱地笑起来。
“这里我还不是很懂…”
年轻的男孩子向我请教。
“多亏了有您在。”
年长的医疗忍者向我道谢。
“我没做些什么。”我实话实说。
真正需要我看诊的情况少之又少,人们进来,却通常都要跟我打声招呼,聊几句闲话,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