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蒋春华推着黎阿婆回来时，天已经半黑了。

电视里在放天气预报，主持人标准的播音腔极为悦耳。茶几上的蜜瓜被他们瓜分完了，留了个空盘子在桌上，说的好听是瓜分，其实大部分都进了谢尔尔的肚子。

蒋春华回来时，还顺带着把谢尔尔的快递给拿了回来。

她在网上买了两瓶指甲油，打算拿来消遣时间。蒋春华把快递扔给她，让她自己拿去拆。

周栩见蒋春华把外婆给推了回来，便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去，和蒋春华道过别后，就推着黎阿婆出了院子。

院子里的天空月明星稀，空气中夹杂着一丝闷热。

黎阿婆提出想和周栩在外走走，周栩便推着外婆拐了个弯，往大道上走去。夏日的知了在树上叫的正起劲，路灯昏暗的光透过树叶，稀稀拉拉的照在地上。

“你妈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

周栩走的很慢，还时不时注意脚下有没有石头子，会硌着轮椅的轮子。他摇头：“没有，她最近好像谈恋爱了。”

黎阿婆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妈打小就很有个性，小时候你外公没少因为她的个性打她，打了这么多次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丁点没改。”

在周栩的印象里，外婆鲜少主动和他提母亲小时候的事。在他们家，明春雪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绝对自主权，从小到大，人生中的每一个重大转折点的决定，都是她自己拿的主意。

他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过家里的相册。关于母亲小时候的照片很少，听外婆说，绝大部分是被外公给烧掉了。

明春雪和外公的关系并不好，外公是一个100%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赞同明春雪学法律，也不赞同她去北京。但是明春雪不管，她向往外面的世界，绝不甘心在清瓦村奉献出自己的一辈子。

后来未婚先孕，怀上周栩这事，更是直接把外公气的一病不起。没等到明春雪和周国友领证，外公就去世了。

本来不好红事白事一起办，但是明春雪的肚子等不起，黎阿婆只得点头同意。

周栩沉默着，静静地听着外婆和他一点点说母亲小时候的故事。

“你妈啊很要强，是好事也是坏事。以前你外公很中意你林叔，就是那个老和谢庭去钓鱼的林成华，想撮合他和你妈。你妈可看不上人家，见了几次面，一次好脸色都没给别人看，给你外公气的半死。”

周栩回忆了下林成华的模样，和自己亲爹周国友默默进行了对比。

按相貌来说，林成华要比周国友长的英俊，但是要按照家产来说，周国友的钱就像天上的太阳，林成华的优点就像星星，太阳一出来星星就全都没有了。

周栩推着老太太转了个弯，老太太的话也转了个弯：“小栩，你是对谢家姑娘有意思不？”

谢家姑娘，自然指的是谢尔尔。

周栩手一顿，停在原地。藏了很久的心思，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下戳破，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空气中流通的寂静衬的蝉鸣声愈发大，聒噪的很。

老太太笑他：“喜欢也没什么，就是谢家姑娘，和你妈一样啊，有个性，外婆怕你吃亏。”

周栩摇头：“不，她和我妈不一样。”

老太太也不和他争，只是想把其中利弊和他说道一通。

他们往回走了些许路，周栩才酝酿好自己心底的话：“外婆，谢尔尔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不是因为我的喜欢给她加上了滤镜，而是因为她的的确确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才会被她吸引。”

“外婆，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见周栩对这事态度挺执着，黎老太太不好再多说，反正谢家姑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再怎么说也还是知根知底的。

她回手，拍了拍周栩推轮椅的手。

—

屋里。

谢尔尔和蒋春华坐在沙发两端，一个看着手机，一个看着电视。

最近蒋春华在追一档小鲜肉的综艺，她打算看到九点，就出门赴约麻将局。谢尔尔瞟了一眼电视上，那十几个被公司包装的差不多的小鲜肉，又看了眼犯花痴的蒋春华，啧了声。

“你喜欢哪个，我和他们公司合作过，等我回北京了要不要给你要个签名？”

蒋春华也没和自家女儿谦让，指了其中一个像是队长一样的男生：“这个吧，我觉得他最有担当。”

谢尔尔抬眼，默默记下了蒋春华指的那个男生的名字。

程闫。

她在百度上一搜那个名字，哗啦哗啦出来一大堆资料：02年，双鱼座，身高180……

02年？

什么鬼？比周栩还小？？

才21岁？

谢尔尔不得不抬头，狐疑的看了她妈一眼：“妈，你被夺舍了？最近不喜欢谢霆锋啦？开始改喜欢这么小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