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刘阿爷家的面馆还在枣花巷里,只不过换了一个更大的店铺。听周栩说,他最近打算招一个徒弟,把这门手艺给传承下去。
他们进店时,刘阿爷还愣了愣,一下子没认出来谢尔尔。等谢尔尔那声清脆的“刘阿爷”喊起时,熟悉的音色一下就让刘阿爷想起来了谢家姑娘。
“谢家姑娘回来啦?”刘阿爷比前几年要老了些,头上的白头发已经多到无处可藏,也不知道身子骨是否还硬朗,“好久没从北京回来吃阿爷煮的面啦。”
谢尔尔赶紧凑上前,哄着刘阿爷:“阿爷,我在北京最想念的就是这一口咯,这不赶紧回来尝一尝!”
跟在身后的周栩脸上挂着笑,这几年他和刘阿爷的关系也是要好的很,倒不是因为常来吃面的原因,而是自家外婆中意刘阿爷,中意的紧。
两个老人家都孤家寡人的,来段黄昏恋也未必不可以。
“耳朵在北京,一个人可还好?”
“好,好着呢!”谢尔尔好久没来,这一回来就感觉久违的熟悉扑面而来。在清瓦村一部分早年间的回忆,此刻一股脑的蜂拥进脑子里,自然也包括当年周栩手上划的那道疤。
刘阿爷笑谈:“听你妈说,你要在北京成家啦!”
谢尔尔嘴巴一撇,脸上顿时落满了旁人看不见的黑线,不过周栩倒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
“还早的很呢,先立业再成家。”谢尔尔打着哈哈,想搪塞过去。
刘阿爷自是不知道其中原委,看着谢尔尔依旧是满脸欢喜,听了这个答案后,也只是拍了拍谢尔尔伏在他膝间的手,“还是和往常一样,素面?”
“诶!”谢尔尔别过头,但眼里已经止不住泛起泪花。
在蒋春华那受的委屈与不理解,此时此刻好像都化为了乌有。在肖泊亦那儿的不甘与伤心,也全在无言之中被治愈。
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田妤说的,一辈子要是只和一个这样的男人在一起,那多无趣啊!
谢尔尔趁没人注意,悄悄抬手揩掉了眼角的泪花。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再也不要为男人流一滴眼泪。
当然这一切被周栩尽收眼底,但他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出口,当下任何一切安慰的话在谢尔尔那么一个要强的人眼中,无疑都是在可怜她。
他不希望他的这份喜欢,在谢尔尔那里变成了因为可怜、心疼而滋生出的爱意。
他的爱意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在等面上桌的时候,谢尔尔忽然想起了周栩当年手上的那道疤。
后来因为还是被蒋春华知道了这事,她被暴揍了一顿,之后也就没有再管周栩拆线那回事。高三下学期的学业繁忙,她每天总是一抬头一低头,一天就过去了。
现在和他一起再次来到刘阿爷家的面馆,她自然也就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想起了这回事。
“你手上那道疤,有留下印记吗?”
但谢尔尔有点忘了,那道疤究竟是在左手还是在右手,记忆中只有那满地的血滴,和花白的雪地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周栩愣了下,他没想到谢尔尔还记得这事。
他伸出左手:“还好吧,不影响什么。”
话音落下的那刻,谢尔尔看到了那道疤痕,它在周栩的手掌心里贯穿了他的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
疤痕的颜色已经变淡了许多,但一眼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谢尔尔想,或许是因为她当年直面了现场,所以在她心里才一直那么怵这道疤。
都说看命就看男左女右,谢尔尔盯着周栩摊在桌上的左手掌心已经好几分钟了,她在观察那几道被伤疤割开的人生路线。
周栩见她看的仔细,没敢动。
又过了一会儿,谢尔尔长吁一口:“可惜了,要不是这道疤,你的每条人生路线都畅通无阻,直通罗马。”
这口气颇像一个算命的。
可惜周栩不信这些。
他收回了左手,用右手在手上点了点,“你信?”
谢尔尔摇头:“不信。”
周栩轻声笑:“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
周栩字正腔圆的报出七个大字:“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下轮到谢尔尔惊愕:“你怎么知道?”
周栩解释:“很不巧,高三那年我用的那张桌子,就是你当年用过的桌子,上面的字迹..很好认。”
谢尔尔当年,用现在的话来说,也算是个中二少女。
高中时,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直到高三那年,她的同桌——一个还没她高的小胖子,突然向她发出早恋的邀请函。
结果当然是被狠狠拒绝,被拒绝后还顺带着被谢尔尔狠狠洗涤了一下灵魂后,小胖子脸上挂不住,脱口而出:“你一个村里的丑小鸭,还想借着高考飞去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