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谢尔尔坐在周栩家的木质沙发上,用完了他家整整一包抽纸。
她背对着周栩,哭的很安静。就像是一座蓦然流泪的美丽雕像,阳光透过窗户拢在她瘦削的肩颈上,整个人岿然不动。
饶不是周栩刚刚在门口撞破了那一幕,光看这个背影,他是绝对不会发现谢尔尔在哭的。
周栩也没有安慰她,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这份沉默。
哭完一包纸,谢尔尔的情绪平复了些。
她回头看坐的离她十万八千里的周栩,问:“坐那么远干嘛?”
周栩抬头看她,阳光有些晃眼,他缓缓的“啊”了一声,然后往谢尔尔那里挪了一下。
从上次周栩从她那里拿走照片后,谢尔尔已经几天没见过他了。
几天不见,再看见周栩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型的原因,她觉得他的个子又往上窜了些。
之前的几次见面,周栩都是顺毛,刘海耷拉在额前,要是再背个双肩书包混迹在一群高中生中,她还真会觉得周栩才念高中。
今天他把刘海都梳起来了,倒有些男人的感觉了。
“周栩,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啊?”女人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周栩边说边起身:“去县城吃席去了。”,他从橱柜里又拿出一包纸巾,又把桌上刚刚摊好的凉水也一同递给了她。
水的温度不烫也不凉,喝下肚刚刚好。谢尔尔也哭累了,接过水就一饮而尽,然后问:“吃席?什么席?”
“结婚酒席,我外婆的好朋友的孙女成家了,我陪她一块过去吃席。”
谢尔尔点了点头。
就当周栩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时,谢尔尔又开口问:“现在咱们这还吃三天三夜的席吗?村头吃到村尾的那种?”
周栩摇了摇头:“不吃那么久了,但是一天是要吃到的。”
谢尔尔又点了下头。
“那阿婆呢?怎么你没和她一起回?”
“哦..我外婆在那边多留一天,我先回来给大家送喜蛋。”
谢尔尔回想起了刚刚站在门口的周栩,手里的确拎着个红色的袋子。
她噤声,没再说话。
这下她才停下来,四处观望着周栩的家。
儿时她可没少往邻居黎阿婆家里钻,看漫画,追电视剧这种事可都是在这里进行的。自从周栩空降过来后,她偶尔也会拉着周栩一起,但更多的时间是他一个人沉闷的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拿着本书在看。
老花的布艺窗帘还有沙发上的印花靠枕,都是谢尔尔还为数不多的回忆。
小时候被蒋春华骂了,谢尔尔就会过来,然后黎阿婆就会给她做好吃的安抚她。
那时和周栩的第一次见面,也在这间屋子里。
周栩来的时候,还是个十一岁的矮冬瓜,而谢尔尔正从高二升到高三。
高二那年暑假,谢尔尔如往常一样,趁着蒋春华出去上班的功夫偷偷溜到黎阿婆家,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来看还珠格格。
那天天很闷热,像随时要下雨般,但气温只增不减。
黎阿婆家没有空调,几个人挤在一堆,沙发边的小风扇呜呜的勤劳工作着。
谢尔尔正吃过午饭,看了会儿电视困意上来了,就倚在沙发最边上小憩。等她眯了会儿,再一睁眼,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彩虹,迷迷糊糊的映在眼前。
一个还没她高的小孩站在门口,满脸郁郁,性格沉闷。
他头一直低着,谢尔尔甚至都没有看清他的脸。
黎阿婆收了伞,从他的背后进来了。
直到她搂着那个小孩,对着看电视的他们笑着说:“这是我外孙,叫周栩。”时,他才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沙发上的他们。
谢尔尔的眼睛眯了眯,又眨了眨。
哦,那个小孩叫周栩。
—
消失的回忆猝然闯回脑子里。
谢尔尔想到这,没由头的笑了下:“诶,周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你家?”
周栩说:“记得。”
“那会儿你还没我高呢,结果现在怎么我还得抬头看你了。”刚刚的悲伤被谢尔尔瞬间抛之于脑后,她拉着周栩站起来,比量着两人的身高差。
周栩任由着她摆弄,拉着在原地转了个圈,又配合她半蹲下来。
两人的气息贯通交融,被清冽的夏风吹在了一起。周栩脖子那儿痒痒的,像被蚊子叮过般,他刚想不自觉地伸手去挠时,手就被谢尔尔打了下来。
“别动,周栩,有个蜜蜂在你的脖子上。”
周栩很怕蜜蜂,他小时候还在北京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候,就在春游那会儿被蜜蜂蛰过。
那时父母忙着争吵,根本无暇顾及他,老师给家长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