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谢。”
焦文俊脸上的喜色更浓,深深作揖道:“哪敢承谢大人之谢,招待不周之处,还往大人担待。韵娘,还不快去给大人斟酒——”
焦文俊捅了捅她的胳膊,无意间戳到被焦母打的地方,孟韵眉间闪过一丝痛楚之色,细眉微蹙。
谢轻舟抬眸又落下,淡淡的疏离之意落于眼底。
原来她叫韵娘。
一息之间,身旁的细瓷酒杯里便灌入汩汩琼浆。与醇厚酒香一同而来的,还有一股幽微香气。
谢轻舟依旧坐得端正,只脑海里忽然出现方才替他斟酒的一双手,纤纤修长,白玉无瑕。
孟韵倒完了酒便想站到焦文俊身后,不过王里正素来自诩怜香惜玉,当即便让焦文俊拉她坐下。
“孟娘子贤惠大方,持家有道,才来焦家两三年便将这里打理得红红火火,日子真是过得令街坊们羡慕啊。”
孟韵颔首,轻轻摇头,“多亏里正照拂,我们夫妻二人才能求得一隅安身。这杯酒,孟韵敬您——”
“好好好,孟娘子豪爽!”王里正仰头一口闷下,连拍着焦文俊的肩膀,道:“焦郎君啊焦郎君,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娘子!”
焦家从前家境落魄,母子二人只能基本维持生计,若非族老资助,他怎能有个秀才的功名。
此刻被人当着谢大人的面说出来,尽管只是草草一提,焦文俊仍然觉得不适,笑得有些勉强。
只含糊应道:“那是、那是。”
孟韵神色微变,但也不好多说,见谢轻舟杯中酒已空空,便执壶重新满上。
“大人请——”
再想给焦文俊倒酒时,人却将酒杯移开,孟韵一愣,倒酒的手便停滞在半空。
青幺眉头一皱,只恨屋内有外人在场,不能痛痛快快地骂一顿。
王里正回过味来,暗觉自己失言,又暗怪焦文俊心胸实在狭隘,一肚子迂腐酸气。
当即便帮孟韵解围,道:“孟娘子,谢大人乃贵客,你今日好好招待他一人即可。若一份心思兼顾三人,难免怠慢贵客,此法可好?”
孟韵一愣,旋即微笑道:“多谢里正指点,今日是该好好招待谢大人,不过里正也是稀客,不可怠慢。”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孟娘子了。”
说着,王里正又指了指谢轻舟,孟韵转头一瞧,果见杯底空空,便又执壶满上。
青幺满意地点点头,连带着对王里正脸上那撇一说话就飞起的小羊胡子,也看顺眼了许多。
一来二去,几人都坐下片刻了,焦文俊除了进门时说上了两句客套话,到现在也没有插上嘴。
孟韵傻傻地一直给谢轻舟倒酒,谢轻舟也是,人家倒一杯他就喝一杯。
谢楼看他一连七八杯下肚,忙上前贴近了他后背,用手指使劲点着背心,提醒他少喝点。
“郎君……这是竹叶青,酒性之烈堪比西域玫瑰醉。你要是醉了,衙署离这里那么远,阿楼可背不动。”
谢楼在身后小声央求道。
孟韵就坐在谢轻舟旁边,这小侍卫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闻言抿唇一笑,却是打住了斟酒之举。
焦文俊得了机会,正想张口说些套近乎的话,
此时谢轻舟夹了一筷子桌上的菜,抢先问道:“不知此菜是何人所做?倒让谢某想起了家乡之味。”
焦文俊原本还郁闷又插不上话,闻言立刻活络起来,道:“是出自韵娘之手。她母亲是蜀中人士,莫非——谢大人也是?”
谢轻舟抬眼,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孟韵,这一眼更不得了,灼灼芙蓉之姿更胜。
而后他慢慢移开眼,放过一脸紧张的孟韵,缓缓点头。
孟韵明显屏住呼吸,视线落在膝上,不敢多看别处一眼。
焦文俊一拍桌子,兴奋道:“哎呀,如此一来,谢大人可要多用一些。韵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烹饪蜀中菜色也是一绝!您若不嫌弃,可常来留仙镇瞧瞧,这将是我焦家之幸呐!”
王里正听着摸了摸鼻子,小心地看了一眼谢轻舟,幸好脸色如常,不见恼怒之色。
更有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谢轻舟的脸色逐渐发红,俊朗的眉眼染上了丝丝邪气。
谢轻舟答:“好啊,有了焦郎君的话,谢某有空定来叨扰。不过,县衙杂务事多,怕也难有今日的机会。不如咱们一醉方修如何?”
“多谢大人赏光!”
焦文俊大喜,孟韵主动起身与他调换了位置,见他们几人说笑得欢快,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她背着身离开,自然看不到身后一双充满了探究兴味的眼,也看不见眸中似明似灭的精光。
*
台上的戏曲已经调换了几轮,不知是谁点了一出新戏,唱了一句她从未听过的词:
“小娘子莫哭,夫君在这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