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很可怜?
空荡荡的大屋,少年坐在沙发上,脱下T恤,正在拿湿毛巾轻轻擦拭肚子上的淤伤,他似乎真的很痛,时不时咬咬牙,可就是始终不肯出声。
坐在院中的老人终于起了身,他拿起一瓶药,远远的扔到沙发一角:“破没破?破了要消毒。”
少年低着头,没回答。
老人脸色有些沉:“刚刚那个叫唐岄的小丫头,你得告诉她不要到处去乱说话,我看她……还算听你的话。”
“哼!”少年扔掉毛巾,转身往房间里走,“你们堂家还真是一脉相传,‘听话的’就要往死里利用!”
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落,二楼的房间门很快应声关闭,沙发角落的药纹丝未动。
夕阳余晖里,老人凝着眉,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
*
“妈妈,妈妈!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小唐岄是个在爸爸妈妈面前藏不住秘密的性格,从小到大,只要在学校里遇到新奇事情,晚上一定会纠着他们叭啦叭啦分享个不停。
今天无意中撞见慕羽哥哥被他爸爸打,小唐岄不说不痛快,打算让他们跟着一起评评理。
谁知她今天前脚才迈进家门,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妈妈姚伊燕一把捞过去擦脸擦手:“小淘气,跑哪儿去了,看你这一身泥,今天有个重要客人要来家里,就快到了,你快去换身新衣服!”
小唐岄像个小陀螺似得被推进房间,她转回头,看见爸爸妈妈忙忙碌碌的在客厅、厨房里来来回回,心下不禁有些郁闷。
‘不着急,等一会儿客人走了我就和他们说。’小唐岄如此想着,不想在看到那个被父母热情迎进家门,一桌子好菜恭候的客人时,她彻底傻了。
是堂振辉!慕羽哥哥的爸爸!
“董事长一路过来辛苦了,这是我女儿……”
小唐岄从没想过会在自己的家里看到他,更何况爸妈将她奉若上宾,那一刻,唐岄看着徐徐走进家门的男人,仿若在看一个正在侵入自己世界的怪物,虽然那个怪物,整个饭局全程几乎并没有看向她一眼。
唐岄年纪不大,而且因为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所以人格外单纯些,可饶是如此,她依然能在那个饭桌上听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爸爸现在工作的厂子新换了大老板,而那个人正是堂振辉,更比如堂振辉时不时表达对父亲唐弘光的期望,并有意提拔。
饭局上,一向爱吃的小唐岄头一次觉得这些美味的饭菜很没有滋味,而她听着父母一直不停的那些笑声和对话只觉胸腔里像塞进一颗石头似的难受。
夜深时分,堂振辉在父母的相送下走出家门,迈进汽车。
秋天要来了,深夜里院子里甚至有些微冷,唐岄怔怔看着那个远走的汽车,院门口此时只有自己和爸爸。她转了头望向他:“爸爸?”
唐弘光明显醉了,他脸色潮红,脸上笑容不断,弯下身一把抱起女儿:“小宝贝不是想要漂亮的衣服吗?爸爸升职了,这周末,我就带你去买你喜欢的漂亮裙子,怎么样?”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父亲的脸庞,唐岄抿抿唇,点点头微微笑,却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如果人世间真的有时光机,唐岄想,这一刻,应该是她最想穿越回去的时候,她会在那场饭局上当着父母的面揭露那个男人白天残暴的行为,或是在家门口抱着爸爸狠狠大哭,逼他辞职,不要再和那个人有所来往。
很可惜,唐岄后来长大了,世上仍旧没有时光机,于是,真实世界里,唐岄那个时候,什么,都没能做。
*
一连好几天,唐岄都没敢再出门,第五天的时候,她接到赵婧文打来的电话,神神秘秘的要她在巷子口等他。
小唐岄答应了,她准时到了约定地,左等右等却等不到赵婧文的身影,她实在百无聊赖,转回头看到巷子口那一家空了好久的小院里有几枝李子熟得十分漂亮,小唐岄知道这一家似乎许多年前搬走了,房子一直空着,便忍不住手脚并用的踩着石头爬上墙头,去摘果子。
“唐岄?”清冷好听的声音忽然响在墙下。
唐岄怔了,她人还半趴在院墙上,低下头,看到那个眉眼精致的少年正躺在院墙内的石凳长椅上打盹。
“慕羽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堂慕羽站起身:“你要吃这个?下来!我给你摘!”
他人踩到石凳上,便正好与院墙齐高,于是双手微抬,便托着唐岄的腋下像抱小孩子那样将她抱下来。
那一刻,清风微拂,不知是不是少年在树下躺得久了,小唐岄总闻到他身上似乎有一阵清新草木香。
小唐岄脸颊微红:“慕羽哥哥,我长大了,我不用抱。”
堂慕羽懒懒一笑:“嗯。”
他放下她,顺手摘了几只李子塞到她手里,两人齐齐在石凳上坐下来。
小唐岄咬了一口李子,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