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疤
却又不想再去给陆宗砚徒增烦恼。
好像对于在乎的人的一些事情,有时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过较真,伤人伤己。
临近过年,老太太又受伤,陆家上上下下有点关系的都来慰问探望。
夕颜跟他们不熟,陆宗砚便安排夕颜跟着孟赟泡药房。
这天好不容易送走一大批亲戚,老太太突然伸手拉住了陆宗砚。
“阿砚……”
她一开口便是哽咽,“对不起……”
剩下的话没说,陆宗砚也明白了。
无数次,无数次,在陆家让她两难的时候,她总是会先让自己受伤。
“母亲。”陆宗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淡漠,“如果大哥跟您提了什么要求,您大可以直说,没必要让自己受伤。”
这几天时间,他都无声陪伴,沉默地忍受亲戚们谈论往日“克亲”谣言时的怪异眼光。
“我说过,陆家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稀罕。但是您如果再让自己受伤,那么就算我觉得恶心,我也会去把大哥在意的给夺过来。”
这是二十七年来,他第一次对着自己最在意的母亲说狠话。
“不要……”
老太太试图去拉他的手,却被他抬手避开。
“当年您力排众议把我接回家那段日子我真的很感激。您应该也清楚我明明可以不回国,但却因为那短短半年的养育之恩答应您回来。我可以为了让您不那么为难,答应在您还健在的时候帮着大哥六年,答应您忍着陆家其他人对我无谓的指责,但是我不能忍受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说这番话的时候,陆宗砚手中的苹果皮卷过刀刃均匀落下,从头到尾没有断掉,却在最后一句时用力剜下来一大半果肉,被他毫不在意地丢进垃圾桶。
他将削好皮的半个苹果放在果盘,面无表情地擦手,“因为您这次的意外,后天年夜饭上二叔三叔又少不了借题发挥。所以今年过年把您送回去后,年夜饭我就不吃了。”
“砚,我对不起你……”
“我也是您的儿子,”陆宗砚将果盘放在床头柜上,淡淡看下来时,眉心的戒疤已经掉得快要看不清,就像他想极力淡忘的过往,“我希望您之后能少跟我说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
夕颜帮孟赟去办公室拿电脑的时候刚巧碰到陆宗砚从老太太病房出来。
远远望过去,向来挺拔的男人背影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她抱着电脑包,哒哒哒跑到陆宗砚身侧,抬手塞了一把奶片糖到男人手心。
看到小姑娘明明满眼担心,却还是努力挂着笑,陆宗砚把糖收进口袋,拎过她手里的大电脑包,“这几天有点忙,没照顾到你……”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哦!”
夕颜踮了踮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一些,可发育期的时候营养不良,导致她身高和陆宗砚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像个小孩子。
“年龄成年和心理成年是两个概念。”
陆宗砚把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按下去,提醒她注意脚下,“不过现在就很好。”
如果可以永远保持孩子气的天真热烈,就很好。
“对了,赟爷爷刚刚问我今年过年要不要去他那边。”
“去吧,”陆宗砚剥了颗奶片糖吃掉,嘴里是甜的,但是眼神仍旧氤氲着苦味,“刚好你也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那不行!你在哪我在哪!”
小姑娘皱着眉,满脸认真,“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群妖魔鬼怪!我已经拒绝赟爷爷了!”
妖魔鬼怪。
听到这个词,陆宗砚难得挂上一丝笑意,“那你可能要跟着我吃点苦头咯。”
“苦头是什么?!我有很多糖!可以压下去噢!”
为了除夕那天不耽误祈福,陆家人除夕前一天晚上便把陆老太太接回家。
一时间,病房里除了护工,乌压压的站了一排陆家核心人物——陆宗祁,陆宗砚,陆二,陆三。
看到几个长辈脸色极差,陆宗砚把夕颜安排进了VIP病房的隔间,独自去见那群陆家人。
老太太满脸严肃地半躺着,看到陆二要开口说什么,她挥手,“扶我下床。”
陆二招呼护工把轮椅推过来,状似无意地叹道,“嫂子受累了,这父亲找大师算过的事,我们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信。”
陆三跟着咳嗽几声,“我这气胸从去年做完手术开始就一直反反复复疼,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阿砚,你是专家,你说咱医院哪个医生能根治我这老毛病啊?”
陆宗砚的面容毫无波澜,“三叔,医生再好也治不了心病。”
“哎呦,我这不是太相信咱家那一套因果说了嘛。主要你看我,看嫂子,这都老弱病残的,不得不信了啊。”
话落,他老鼠眼滴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