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秋日的河水,很凉很凉。
夜里,更甚。
入水的那一刻,傅廷欢失控地打着寒颤。
而全没入了水中,她的第一眼却被那个人的面容惊艳了。
他,长得真好看。
就是眼神好凶。
但,他为何突然强行将她拎入河中?
是为了弄死她?
那他自己为何也要跟着下了水?
没来得及多想,傅廷欢就被那个人快速地旋转了几圈,又拎着她快速出了水,到了岸上。
松垮垮地将她一放,仿若放了一件浸透水的物件。
傅廷欢本是有些生气的,可方才身上被酒浇在伤痕处的剧痛也已全然消散,她不禁又缓了面色。
难道方才这个人突然拎她入水,是为了洗去她身上的酒?难道他发现了她身上的伤?
此时那人说话了,“你家在何处,我命人送你回去。”
瞥着那件上一世一模一样血腥味的黑色披风,傅廷欢本想说出口的‘睿国公府’四个字也悄然咽了回去,顿了一下,黛眉微挑,“我无家可归。”
那人自上而下依次瞥过她头上的珠钗、身上的锦衣、脚上的缎面绣鞋,眸光徐徐半压,冷冷盯着她,“无家可归?”
旁侧的一个属下冲着傅廷欢嚷道:“这是我们枢密使宁大人,你休要胡说八道,还不赶快将家住何处说清楚。再不好好说,就押你去枢密院的地牢住着。”
枢密院的地牢?
盛国人谁人不知,那可是要命的地儿,进去了便是生不如死。
等等。
枢密院?
这个人是枢密院的人?
怪不得一身浓重的血腥。
属下称呼他‘枢密使宁大人’?
难道他就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冷面阎王枢密院枢密使宁千辰?
那件血腥味极重的黑色披风是他的?
想想上一世她与他本没什么交集呀,为何在她死的那夜,他却甩下了黑色披风给了她最后的体面?还豁出命去冲下悬崖试图救她?
她轻扬娇俏的下颌,“不就是枢密院的地牢么,住就住,谁怕谁。”
这反倒将枢密院的这帮人给弄傻眼了。
这姑娘竟然不怕枢密院的地牢?
旁人只是听说这个名字就吓跑了,她还……还想去住?
他们将眼神望向了他们的枢密使大人,仿若在说,大人,这下怎么办。
宁千辰盯着傅廷欢压迫性十足,忽而扯过属下手中的那件黑色披风,一转身的瞬间撑甩着披在了身上,“既然你这么想去枢密院的地牢住着,那就如你的愿。带走。”
“是,大人。”
两个属下方要上前押住傅廷欢。
傅廷欢却反而一猫腰冲到了宁千辰的背后,一把拽下他的黑色披风,急慌慌地往胸前的锦带上系了好几道,牢牢地抱住。
“大胆,你一个小小女子竟敢再次将大人的披风据为己有?”
属下们试图将傅廷欢怀里的披风给拿出来,却始终无法凑效。
因为那披风方才被系在了那女子胸前的锦带上,稍微一拖拽,就要掀开女子的衣裳。他们有些犯难了……
傅廷欢却得逞地微微一笑。
“大人,大人,这……”
属下们纷纷望向宁千辰。
宁千辰顿住脚步,眉头微皱,转头掠着紧紧抱着那黑色披风的傅廷欢,“先带她回枢密院地牢。让她住个够。”
“是,大人。”
属下们颔首,押着傅廷欢就回枢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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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枢密院地牢。
宁千辰站在牢狱门口,望着抱着他的黑色披风睡得正香的傅廷欢,眸底疑窦丛生。
这女子全身衣衫尚还湿透着,住在秋日阴冷的地牢里,四周还有其他犯人的刑讯惨叫声,她怎会睡得如此香甜?
看样子还不是装的。
是真的睡得香甜。
怪异。
属下在旁侧小声道:“大人,您说这女子是不是脑子不好?她如此费尽心机地一定要霸占您的披风,还能在枢密院的地牢睡着了,应是脑子病得不轻吧。话说,她的穿着而言,应是一个贵女吧,但为何却到这个点儿了,却没有家人找寻她?”
宁千辰示意打开牢门,他款步走进去,缓缓俯身,轻轻拉过那女子的袖子,满手臂的藤条伤痕,与脖颈上的如出一辙。
明明是贵女,为何满身藤条伤。
看这伤情,应是今日刚落下的。
被打成了这样,她却不报官,还在深夜的小桥上独自一人喝酒。这个时辰了,还尚未有家人找寻。
难道将她打成这般模样的,是她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