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
既然已经准备整一下师父他老人家了,江云邈索性是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开口高声道:“师父,您要是不好意思,那我替您打头阵也行啊!——”
被江云邈这小子整了这么一出,千杼子实在是不好再缩在他身后了。
他咬牙切齿地走上去,把江云邈挤开,还学着自己大徒弟的样子拔高了嗓门喊道:“谁说我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就开门给你看!——”
千杼子打开门的一瞬间,就见到站在门边,两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的方以寒,还有斜对门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一脸好奇地一手撑着床,脑袋往外探着观察的辛卯。
她显然是刚刚醒过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捯饬整齐。
但是现在……问题不在这里……
千杼子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然而对上屋子里两个最小的徒弟的眼神的一瞬间却浑身僵硬。
而且——
他的二徒弟方以寒,还用某种……某种……他说不上来的表情,但是总觉得,这小子好像什么都知道,直接把他这么个老头子给看穿了的感觉。
“那……那个……”千杼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头,然而他觉得自己一开口,这底气、这气势,就已经直接矮了这么一大截。
而这个时候,方以寒还表情很是和蔼地对着自家师父,笑得异常灿烂地说道:“师父,您请进啊,站在外面怎么行呢。”
千杼子:“……”
……总觉得,他手下的这老大老二两个徒弟,自从有了这小师妹之后,说话越来越气人了。
尽管千杼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在江云邈跟进来,在他背后将门关上之后,千杼子后背的寒毛还是不自觉地立了起来。
而辛卯此时此刻,也是因为要和他们几人谈话,稍稍整理了一下后便坐在了客厅里,腿上还盖着从床上薅下来的被子。
由于这间营帐本来就是临时找来给辛卯传送脉冲准备的,这客厅里面除了一张三人沙发,一张单人沙发和一张茶几变没有别的家具了,江云邈、方以寒和辛卯三人便并排挤在了那张并不算宽敞的三人沙发上。
剩下的那张单人沙发被挪到了他们面前这张茶几的对面摆着,留给了千杼子。
为了掩饰自己心虚的千杼子,又开始用手捋自己并不茂密的胡须,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才在肚子里打完了草稿,要开口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面前这三个早就成年了的年轻人,不明原因地在那拥挤的三人沙发上互相挤来挤去。
坐在千杼子最左手边的是江云邈——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用手肘压了压方以寒的,还说:“那谁……就不能过去一点?挤到我了。”
方以寒眉头也有点皱,然而面对江云邈的挤压,他岿然不动,甚至还微微弓起自己那条被拱的手臂,挡住江云邈,用不亚于江云邈的嫌弃语气说:“我不挤到你,就会挤到辛卯。”
“啧……”对于方以寒的这个说法,江云邈显然是认可的,脸上也有犹豫,然而还是碎碎念道,“那你做个深呼吸,把整个人的宽度变小。”
闻言,方以寒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紧,表情的嫌弃程度直线上升了几个点:“……你自己怎么不把自己宽度变小?”
江云邈脸不红心不跳:“本人骨架太大,肌肉含量太多,不要说吸气了,就算一边吸气一边放屁也没办法把宽度变小。”
千杼子见到这副场面,一脸的问号。
他见过这两个臭小子互相吐槽搞事,也知道这俩有时候互相怼起来的时候很幼稚,然而过去也只是因为互相切磋的事情斗嘴。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徒弟,两个都算是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江云邈和方以寒,竟然有朝一日,会为了座位是不是太挤而争起来。
视线右移,千杼子去看最右边的辛卯——她显然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一手托着腮撑在沙发扶手上,一脸的百无聊赖。
千杼子觉得,她甚至大有准备等这两个人为此争出个所以然来的意图。
他叹了口气,感叹这才多久不见,这两个孩子就已经让他……幼稚得不太认得了。
而这会儿,这俩人还没就这个座位挤不挤的问题讨论完,好像完全忘了今天会聚在这里,根本是为了质问他这个做师父的一些非常重要的事。
眼见这俩人斗嘴越说越离谱、越扯越远了,千杼子本想着就这么保持沉默闭上嘴,指不定能蒙混过关。
没想到坐在一边的辛卯托着腮叹了口气,瞥了眼坐在他们仨对面的千杼子,无奈地出声说道:“你们俩,这差不多得了吧?咱们还有正事要问,你们两位的恩怨,是不是可以先放一边呐?”
“……”千杼子忍不住扁起嘴,瞪着一双死鱼眼看向辛卯。
这臭丫头,他老头子真的谢谢她。
闻言,原本还在斗嘴的江云邈和方以寒立刻停了下来,只是眼神还在继续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