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送走方呈易后,方以寒没有再犹豫,抬手便敲响了方怀信的卧室门。
从门外影影绰绰的形状来看,屋内的人应该是躺在床上,尽力想着要起身,一边支起身子一边痛苦地咳着,一边喘着气说道:“进来——!咳咳咳……”
看来方怀信的病情已经挺严重的了。辛卯和方以寒一脸凝重地拉开木门,后者直接走了进去,而前者则站在门口,对外面的环境稍作观望后才关上门。
方以寒着急地快步走到方怀信的床边半蹲下,对着方怀信朝自己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握住。而“父亲”的称呼到了嘴边顿了顿,还是喊出了口:“……父亲,您现在身体状况如何了?要不然……还是别起来了,躺着吧。”
辛卯站在门口处,看了正在对话的父子俩一眼,不动声色地调动脉冲,在方怀信的卧室周围设下了一个隔音结界,以防隔墙有耳。
尽管方以寒劝诫过他,方怀信还是坚持着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满脸焦急地问他:“你的手臂……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到这儿来?是不是方呈易那个老家伙……咳咳咳咳!用什么事情威胁你了?!咳咳咳……”
辛卯手上施术动作不停,眼睛趁着间隙瞥了一眼方怀信的情况——脸色极差,和上次见到的时候比起来,这伯父咳得更厉害不说,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完全没有进行治疗,倒更像是……被人故意下了药,将病症给恶化了。
她皱了皱眉头,想着这时候最好还是别打扰他们两个人了,于是布下结界后就安静地坐到一边去,表面上保持沉默,实际上却是在默默地听着。
方以寒虽是和自己的父亲生疏了这么多年,然而只需要父亲一句关心的问话,心里就涌上一股暖意。他温和地笑笑,只是眉宇间有些无奈:“手臂是在任务过程中受的伤,您不用担心。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我们两个自己来的,没有人威胁我们,您放心吧。”
听到这里,方怀信似乎是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就用十分温和的眼神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辛卯。
察觉到对方眼神的辛卯愣了一下,随后抬头望过去,怔怔地对上方怀信的双眼,正想着朝他礼貌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位伯父先朝她点了头,还开口问道:“你就是我儿子……心心念念的辛卯吧?”
没想到这个中年人会这么说话,屋里呆着的两个年轻人都是一呆,随后那两张脸便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
辛卯红着脸挠了挠头,闭了闭眼,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就是辛卯。”
方怀信看着她,和蔼可亲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别紧张,前面一路进来的时候,以寒准夫人的身份用得不是挺顺手的?”
语气调笑,完全不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么一本正经,十分严肃的模样。
方以寒闻言,哀叹一声低下头,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而辛卯这下则是彻底呆住了。
她避开了和方怀信的视线交流,挠了挠脸颊,低声道:“……没有获得您的同意,就擅自使用了您准儿媳的身份,很抱歉。”
“哈哈哈哈!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更何况……以寒的眼光确实很好。”方怀信这下笑得更是开怀,然而下一刻便又痛苦地捂住嘴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抱歉,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真的是……拖累了你们两个年轻人了。”
辛卯听完他这么说,抬眸平静地看了眼方怀信原本病态的苍白,因为咳嗽而微微涨红的脸,半垂下眼。
虽然他们告诉他,并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才到方家老宅来的,但是显然——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这位现任家主的眼睛。
他很清楚,辛卯和方以寒,他们两个人,就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情况才会来这儿的。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以方以寒的性格,只要能避开方家这个地方,他绝不会没事就上赶着到这儿来,拿自己的热脸去贴方家人的冷屁股。
方怀信左右看看这两个青年人,不由得欣慰地笑了,接着却又用凝重中略带哀伤的表情对方以寒说:“以寒,关于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
方以寒愣了一下,随即便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辛卯,然而没想到他父亲却说:“没关系,反正辛卯已经是自己人了,让她知道也没关系。”
这句话一出口,辛卯又是面色一僵,下意识抬手抓抓脸颊。
方以寒其实也很是尴尬,折在身前的受伤的手藏在绷带底下,偷偷摸摸地蜷曲了一下手指,只不过面上依然是浅淡的笑容,十分平静地说:“行,您说,我听着。”
然而,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嘴唇微微翕动,吐出那一句话的下一刻,不只是方以寒,就连辛卯都变了脸色,双眸骤然紧缩。
——以寒,你的母亲……当初不是因为重病才去世的。
——而是因为方怀宇怕你会威胁到自己的家主之位,想要偷偷除掉你和你母亲。当时我的父亲不喜欢你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