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辛卯知道这人开始内涵她了,于是瞥他一眼道:“您那也能叫打哑谜吗……我吃猪脑长大的,建议大师兄你也多吃几个。”
江云邈也不生气,对答如流:“哎嘿,你二师兄的脑子我可吃不起啊。”
嗤笑一声,辛卯决定明智地终止这个没营养的对话,转而切换了另一个话题:“方以寒为什么让你来教我体术?”
突然被这么问,江云邈眨了眨眼,随即一笑,也和辛卯一样席地而坐,不答反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方以寒非常重视你,所以才让师父教你兵器。”
未料江云邈会说这个,辛卯一愣:“重视?”
江云邈点了点头:“嗯。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点儿不要脸,但在同级别的月使之中,我的体术确实是这个。”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旋即又道:“尽管以寒他不说,可我能感觉到,他很看重你。要知道,他可从来没为了谁来拜托我这么多次。”
听江云邈说起“拜托”这两字,辛卯想起方以寒第一次带自己来亭山,后来一起回去的时候,虽然确实有以此为借口躲她的嫌疑,但的的确确是有紧急任务在身,也确实找了自己的师兄来接她回去。
“而且,这也是他头一回带着谁去求师父他老人家收作徒弟,”江云邈眼神狡黠,揶揄道,“还是个女的。”
辛卯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接着低下头,随手揪了一把草,问了一句:“那他回去这天干嘛显出那种别扭态度?”
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悄然发生,江云邈疑惑地抬起一边眉毛:“什么别扭态度?”
辛卯思考了一会儿,撇了撇嘴,决定还是告诉江云邈,顺便和他探讨一下,某傲娇甜妹那天奇奇怪怪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辛卯把两人回去那天早上,方以寒莫名其妙的态度说给了江云邈听:“……我觉得肯定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他教我飞踏游走的事。”
江云邈听完,抿起嘴,蹙额颦眉:“飞踏游走?怎么回事?”
她又把这一晚的细节描述给江云邈听,但是下意识省去了方以寒在阳台上捞她的小插曲。
闻言,江云邈神色微妙起来,长叹一声,又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唉……如果你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让他躲开你,那你这担心就多余了……”
“……什么意思?”辛卯不解。
他哼笑一声:“以寒那小子,从一开始就是个惊才绝艳的家伙,很小就展现出了辰侍的才能,身边人的赞美,和嫉妒他的诋毁言论不断,只见过能和他打成平手的,却从来没见过天赋比他还高的。”
“所以?”
江云邈神色忽而平静下来,目光浅淡地看着她:“你是第一个。”
辛卯表情呆怔。
“当初他学习飞踏游走时,老师都称赞他是有史以来学得最快的学生,”江云邈向后一躺,两手枕在脑后,望向天空的眼神悠远缥缈,像在回忆,“可是你让他忽然意识到,总有一天会出现比他天赋更高的人。于是他也开始和那些人一样,心生嫉妒。”
辛卯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他为人正直,估计是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那些诋毁他的人一样,对另一人产生这样的负面情绪,尤其你还是他的学生。”江云邈说着,微微侧过脸看她,“以寒会用那种逃避的态度对你,其实是无法面对丑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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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老者手里拿着一支细长的杆,轻靠在鸟笼的笼丝上,上下摆动逗弄着笼子里一身黄色羽毛的鸟儿。
杆尾的红色流苏轻快地微微摆动,笼中的芙蓉鸟声声啼啭,脖颈处的绒羽一翘一翘,浑身的金羽都在颤动。
千杼子正逗鸟逗得兴起,骤然朝屋子的前院里一瞥,发现自己的爱徒正窘迫地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来。
“这傻小子干嘛呢……”他眯起一双眼睛,手里的逗鸟棒停了下来,而笼子里的芙蓉鸟见那根小棍不再动作,歪了歪头,又啄了啄小竹竿的竿头。
千杼子察觉到手中的竿动了几下,于是垂眸看了眼笼里的鸟儿,将逗鸟棒给取了出来:“好乖乖,老夫等会儿再来看你啊。”
说着便将那小竿儿随手一放,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