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日,思过日
六日后。
韫玉推门而进,随之而来的寒风拂过案上书籍,书页翻飞,却并未惊动端坐书案上的少年分毫。
韫玉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只卷轴,轻置书案,“这是你此前所寻的剑法,师父托我转交与你。”
顿了顿,他劝道:“陆逾,这六日来你不眠不休,纵然毫无头绪,你也需好生休息,莫要未等洛洛回来你就先倒下。”
这六日来,他们询问过数遍与此事有关的人证,他们的回答竟都出奇一致,最终推断得出的答案皆是江洛所为。
当值的师兄说他被打晕,什么都未看到。“江洛”盗走灵草匆忙离去后接二连三撞见楚衍和其余六位师兄师姐,往院门方向逃离。
起初,陆逾以为这些人是受楚衍安排,用以污蔑江洛。后来细一调查,他们大多数之间互不相识,与江洛也并无过节。
越是调查,陆逾越是迷惘,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觉此乃江洛所为。
陆逾停笔,抚平手下书信,“我方才在写信给洛洛。”
韫玉恍然大悟,“你已找到陷害洛洛之人?”
陆逾按了按眉心,驱散些许连日来的疲惫之意,“此前我一直想不明白,月沐阁与院门之间相距不算远,为何那盗窃之人会撞上那么多人?按常理而言,做这种事不都应掩人耳目吗?”
韫玉道:“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有意引起这么多人注意?”
“应当说,那人是为了让这些人认定是洛洛所为才如此行动的。你可还记得师兄师姐是如何形容盗窃之人模样?眉间未点砂,颅后扎着辫子,鹅黄色衣衫,腰间插有黑笛。这些特征,一息之间就能让人想到是洛洛。”
韫玉心头一动,“细细想来,最初询问几位师兄师姐时,他们并未指认就是洛洛,倘若楚衍师兄没有言之凿凿是洛洛所为,他们后来也不会认定。”
陆逾道:“这些人中,有人盲目跟风;有人嫉妒,幸灾乐祸;有人漠不关心,不求事情真相;有人享受这种一动口就一呼百应的愉悦感。”
陆逾眼眸略沉了沉,又道:“对其余人而言,真假自由心证,他们只会认定他们想要的真相。”
韫玉静默半晌,方道:“事已至此,我们要如何还洛洛清白?”
陆逾不答,却是问道:“韫玉,你可还记得那日当值的师兄是如何禀报的?”
“他说他什么也未看到。怎么,这有何不妥?”
陆逾摇了摇头,“你再仔细想想,他还曾说过一句话。”
韫玉略一沉思,迟疑道:“他说被钟声震醒后……”
陆逾道:“月沐阁内是听不到入泮礼广场上的钟声的。那位师兄玩忽职守害怕东窗事发,便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未看到。”
陆逾又道:“我后来盘问他才知,那日他也曾撞见盗窃之人,虽未看清面容,却瞧见那人眉间是点了朱砂的。”
“难道其余人全都说了谎?”
“非也。”陆逾冷静道:“如我所料不错,那人应当是与楚衍回合时被提醒抹去眉间朱砂的。”
韫玉哑然,只觉荒唐不已。
所有人证之间,几乎都未说谎话,只是有人隐而不报,有人夸大其词,有人趋炎附势……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立场开口,实中带虚,最终才导致江洛蒙此冤屈。
“这么说,你已有怀疑之人?”
陆逾眼睫微垂,目光止在信上“洛洛”二字,他本不愿让此事困扰到江洛,偏是这人,又与她有那么一丝关系。
“不错。这人交由洛洛处置吧,我想这应是她所愿。”
……
江洛拖着疲软的身体慢慢朝出云学院方向掠去,手臂上的鲜血从衣服渗透而出,晕开点点血迹。
没想到这灵芝的守护妖兽竟这么厉害,她施幻术拖了妖兽足足四日,却还是被它挣脱,且被那妖兽伤了一爪。
不过嘛,她摸了摸怀中的匣子,笑得肆意张扬,再厉害灵芝还不是到了我手里?
这么一想,江洛心情大好,连手臂上的疼痛都轻了几分。
甫一进院门,江洛便被团团围住。
待看清从中间行来的上玄及三位长老时,江洛吃了一惊。她不过就是在入泮日私自出院罢了,至于惊动他们吗?难道这入泮日当真这么重要?
她想了想当日被关清室时看到的院规戒律,并未看到有关入泮日的任何条律,想来应当不是很严重,大不了再被关几日清室思过便是。
正胡想间,只见上玄厉声喝道:“江洛,你可知错?”
江洛心下不以为意,老实回道:“我知。”
陆逾眉间一跳,他心下了然江洛是误会了,却不挑破,只是站在一旁隐晦观察众人的神色。
见那人面上交织着的惊慌愧疚之色,陆逾暗道:果真是她。
上玄沉声道:“为何盗月沐阁之物,又打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