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世
出现。
摒尘的背影渐渐模糊。
他停下,将肩颈上的背云解下。
“莫要走丢了。”坠着红色玛瑙石的雪白穗子出现在小善眼前。
他要她牵着这个。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会儿便豁然开阔。
小善略略松了口气。
忽然反应过来,急急:“馒头呢、馒头刚刚不见了!”
摒尘不语,视线稍偏。
小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一排廊檐之下,有只猫摇着尾巴,大摇大摆躺在窝里。
她忽然松了口气。
脑中灵光一现。
看看猫窝,又看看那只丝毫不眼生的猫。
内心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一闪而逝。
于是有些不知所措,喏喏地,“我并不知、并不知......这是你的猫。”说到最后愈没有底气。
她想起先前这只猫扑在摒尘身上,她还辩解这是她的猫,现在想想,人家真正的主人就在眼前,自己岂不是鸠占鹊巢。
她局促不安。
摒尘掠过她微垂的颈。
动了动唇,“这并不是我的猫,只是常来这里,寺人们才给它在山上做了个窝。”算是解释。
小善信了。
她却不知,小沙弥连山顶的门都摸不上来,又谈何给一只猫做窝。
他是向来自给自足的。
小善这才知道,摒尘烧的一手好饭。
再寻常的东西经由他手,也变得美味可口。
都说君子远庖厨,这样世外仙人一样的佛子尊者,竟然也会抄起锅铲做饭。
小善吃的都惴惴不安。
用完饭,他却迟迟不说送她下山。
无法,小善斟酌片刻,绞着手指怯怯开口:“摒尘师父,你可知下山的路怎么走么?”
他并不抬眸,那只胖猫吃饱了肚子,大摇大摆走过来,梅花足踏上他的桌,那爪子扑腾净瓶中的柳叶枝儿玩儿。
摒尘轻轻将手搭在那只猫身上,指尖从蓬松毛发中探过,很暖。
“药可用了么?”他问。
药、
那分明是他身上淌过的血肉,叫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吃下肚呢。
小善不好辜负他的心意,又不好说自己并没有吃,支支吾吾半天,却见摒尘又从袖中拿出一只药瓶。
“若再不服,恐有性命之舆。”他话平铺直叙。
小善眼睫颤了颤。
光影浮动间,透过开合的门扇照到他身上。摒尘说:“走罢,我送你下山。”
小善恍若隔世。
听他说完,方才匆匆跟上。
晏归之罪并不究其族亲父母,到底是圣上开了天恩,安阳侯府上下惴惴不安。
侯夫人小齐氏穿过楼阁廊庑,行至一偏僻院角,略顿片刻,身边一个丫鬟上前叩门。
没过多久,那条门开了个缝儿,有穿灰衣的粗使小子来开门,见到侯夫人那张脸,神情颇为复杂,从院内出来,轻轻掩上门。
上前行礼:“问夫人安。”
侯夫人轻轻颔首,淡声:“侯爷呢?”
灰衣粗使颇为为难的模样,躬了躬身,头深深垂下去:“夫人,侯爷说......”
“说什么?”
“说闭关修行,不便旁人搅扰。”
小齐氏冷笑一声,使了个颜色,身边人立即将那粗使扒拉开,又一脚踹开门。
小齐氏昂首进去。
这里是安阳侯为数不多尚未装潢的院落,比小善住的屋子更加偏僻,却是侯府上下皆知的禁处。
小齐氏推门进去时,敲击木鱼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里面一个素衣打坐的男人,眉心微皱,眉眼生的与晏归有七分相似。
小齐氏心中一动,指甲掐进肉里。
强挤出个笑来:“侯爷,您拿个主意罢。”
晏月明从多年前便开始闭关修行,府中大小事宜尽数交由晏归,自己卸任下来,称病不朝,如今混做个闲散侯爷,闭门不出。
当年惊才绝艳的上京第一人,到如今避世不出,又是谁能想到过的。
小齐氏说:“外头的事情您应当也听说了,什么话大抵也是瞒不过你的耳朵,圣人雷霆,弄玉如今已至常州了。
晏月明不语。
小齐氏整衣跪下,向她的夫君,这个与她相看两厌的男人,言辞切切:“侯爷,那是你的亲子啊侯爷,你若是不想想办法,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今却是真的无依无靠了。”
她掩面,有轻轻泣音流出:“偌大一个侯府,如今算是全乱套了。”
她这一辈子,上有长姐身份尊荣,下有兄长为她撑腰,又恰逢上天垂怜,生下的儿子惊才绝艳,没什么不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