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长街之上,银鞍白马。
桥旁两道青石板上支着不少小摊子,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落花满地,在青骢马宽大的蹄子踏过之时,激起漫天旖旎落红。
醉花楼位于京城最为繁华的北街,酒肆古玩齐齐坐落于周边,纷杂声不绝于耳。
茶铺外斜支着布旗,迎着风呼呼地抖动。
温时晏头戴白纱斗笠,坐在小茶铺的木凳上,腿脚晃悠着四处张望。
来来往往的人群推搡着,鱼龙混杂,或许那些刺客就隐藏在这些人里。
温时晏手攀着桌沿,掩在斗笠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透着单薄的白纱仔细观察四处。
身边那名青衣少年也是头戴斗笠,只是神色相较于温时晏来说倒算得上悠闲。
他侧着身一手搭在椅架,一手随意只于桌面,敛眸垂头,似是在思索。
头裹布巾的小二端上两盏热乎的茶水,盘子里盛着小巧的点心。
“客官,您的茶水来了。”
顾行知微微颔首,从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递给他,“多谢。”
小二眉开眼笑,拿着银子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回到后房。
温时晏环顾了许久,并未发现有可疑人员的身影,便只得暂时放弃。
她抻着脖子,俯身靠前,压低着声问:“顾公子是为何会误入醉花楼?”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前些时候他正躺在凉亭里枕席而眠。
顾行知思索了片刻,蹙眉道:“记不太清,但依稀知道是有人诱导我前去。”
温时晏继续追问:“那人的长相身高,音容相貌还记得吗?亦或者与你关系如何?”
顾行知又凝思了半晌,仍是摇头:“不记得了。”
“一点都记不清了?”温时晏声音又低了些,眼神急切。
顾行知抬头,轻薄的白纱被风卷起半角,浅色瞳孔里透露出茫然。
温时晏:“……”
又是这种表情,她可太熟了。
她趴在桌上很是沮丧。
要是顾行知能记清是谁诱使前去,就算不是罪魁祸首,那也必定和那人逃不掉关系。
说不定还能作为突破口,提前知晓想要杀人灭口的幕后之人。
先发制人,这样也不会处于被动了。
但如今,男主居然一星半点都不记得。温时晏抱着后脑勺胡乱地抓挠着。
他酒量怎么这么差!
温时晏语气幽幽,眼神也带着幽怨:“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抱着他人不肯撒手的事吗?”
“听起来有些离奇,想必又是他人妄论,殿下不可轻信。”顾行故作惊讶,忽视掉来自对面之人幽怨的眼神。
温时晏:“……”演技有点假。
顾行知掀开斗笠一角,将瓷杯递至唇边,神态略有些不自在。
对于此事,他也有些懊悔。
毕竟他以前也不常沾酒,倒是不知自己酒量实在惊为天人。几杯下肚后,意识便不知所踪了。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喝过,毕竟宴席之多自己总不能杯酒不沾,但每每喝完后他便由自家小厮领着回府了。
虽说每次从床上醒来后,他爹总是面色紫青,眼底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几乎呼之欲出了,但却异常地没有对他破口大骂。
后来从下人们口中得知,顾丞相见他这副半生半死的模样,原本气得不打一处来,正叫唤着小厮拿来荆条。
岂料自己那时意识全无,竟然直接扑上前抱着顾丞相的大腿不肯撒手。
顾丞相手悬在半空,身体僵硬面色古怪。
就这般僵硬了半天,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荆条退下。
顾行知也因此幸运地免去了一顿皮肉之痛。
醒来时,除去顾丞相脸色青紫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其他倒是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房内各种装饰摆放都原原本本地待在那,被褥也完完好好地盖在身上。
大概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下人们会因此来戏谑他。
不过他们知晓小侯爷一向脾气和善,平常与他们也会嘻嘻笑笑的,玩笑话也把握在合理的尺度。
顾行知稍微放心下来,觉得自己除了会没点脸皮去抱旁人,其他大胆且离奇的举动倒也不曾做出。
尚好尚好,他暗中庆幸着。毕竟只是丢点脸面,这种事对他而言也是不痛不痒。
只是不知这次又去抱着谁了。顾行知轻咳一声。
温时晏郁闷地揉着脸,声音也是闷闷的:“那你这次又是受邀前来,是谁摆的宴?”
“算不上,这种宴席是早早就有的,只要有闲时便可参加,仅需带些酒食便可。”
那就是早早设好了饭局,有需要便可以聚在一块。那这就连找负责组宴之人的想法都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