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楼
上的白宣纸铺平,双手托腮想了半天后才慢吞吞地拿起一只毛笔蘸墨点字。
白色宣纸上是数条错综复杂的线,以及几行快要戳破纸张的大字。
以太子的角度看,从落水到昏迷到看病,这一系列都不是偶然。
若是普通的太子,遇上风姿绰约的姝丽,倒是有可能会去前头看几眼。
但这位太子本身就是女子,就算那女子再怎么楚楚动人,也不至于遣散旁人独自前往。
还有那些画面。
温时晏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如果不是那些断断续续的碎片太过生动,就像是生于她记忆之中的原原本本经历过的一样,她也并不会喊停。
下意识的,她对这些记忆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因此也借机在试探系统。
但好像系统并不知道她能感受到那些潜意识的危险。
墨色晕染在纯白纸张上,像是在雪地上绽开了数朵漆黑的莲花。
温时晏收起笔搁在砚台上,将纸张揉成团,又打开皱巴巴的纸团干脆利落地撕开。
满地狼籍,温时晏手肘撑在案上,苦苦思索着。
系统并未详细讲述她的背景,只是简单陈述了下太子之所以会女扮男装。
皇后坐在后位多年,却迟迟不曾诞下一儿半女,前朝那些老臣都盯准着这事一个劲参奏。
好在最后她终于有了身孕,为此母族那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无论她诞下的是男是女,最终都必须稳稳坐在东宫之位。
万人之上的位置总是倍受觊觎,这招瞒天过海终归是会败露。
温时晏听完后默默流泪。
所以,要是没达到100,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去死是吧?
不是,她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灾难啊?!
……
“温时晏!你又没听我说话!”温明安怒目以对,额前青筋不停跳动。
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抬起眼皮觑她时,见她双目放空,如同往常那般。
他额角又开始狠狠抽动了。
听这么一吼,温时晏这才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看向他。
自从那日后,温时晏便牢牢遵循咸鱼原则,能避则避能让则让,努力赚取那点20的炮灰值。
总归是不能一直让自己处在性命堪忧的位置。
起初遇上这位三皇子也着实令她头疼,其他人好歹会因为自己是太子,对她也算是毕恭毕敬的地步。
但这位小爷可不会。天天逮着她冷嘲热讽。
温时晏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之前原主狠狠得罪过他,不然他怎么专盯着自己,并且如此的不厌其烦。
但自己打不过,骂不得,干脆破罐子破摔,顺便学习下如何阴阳怪气。
温时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的波痕与涟涟春光交织,显得眸色雾蒙蒙的。
被骂的久了,她也就发现这位三皇子最是受不得刺激。
若是和他吵起来那必定吵的昏天暗地,若是不理不睬,那他说的久了也会觉得无趣。
穿堂风自廊道倾泻而来,吹皱飘飞的衣袂。
温时晏仰起头,按了按脊椎骨,突然心生恶趣想来激一激他。
“你怎么翻来覆去都是这些理由,换一个吧,比如我为什么作为皇家子弟至今连礼节都没记住。”
温明安一噎,如同被踩了尾的猫一般。
他瞪大了眼,倒是没想到眼前比他矮小一个头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被小步驱来的来福提前打断:“殿下,陛下唤您过去呢。”
温时晏笑眯眯地收回手,趁着温明安尚还没能转过来之时拍了拍他的臂膀。
“你看这不能怪我,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全记着,等到下次再一并说吧。”她边说着,面上边带着无辜的笑。
温明安顿时炸毛了,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温时晏心满意足地跟着来福离开,只剩那高挑的少年独自立在墙头谩骂。
一路上不少宫人望见他们后都朝着这边施施然行礼。
温时晏微微点头,由来福领着穿过数条妙手回廊。
疏散的光斑打在盏盏悬于朱栏之上的宫灯里,印着这五色琉璃,斑斓色泽随即散在衣摆上。
潇潇翠竹的叶尖沾染着眉黛青的酥山香味,过路的宫女手里抬着的镂空木盒里,装有数块洒满蜜饯丝和白糖的糕点。
它们顺着器皿叠成山峦形态,散着一股沁凉的气息。
如今已是暮春近夏,贪凉的妃嫔或贵人倒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冰饮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舆图卷宗整齐摆在楠木柜子上。
头戴朝冠身着龙袍的皇帝正扶着头,举手投足间尽显颓色。
他手里攥着一本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