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大婶随即想到什么,说:“那你把它带在身上吧,孩子。”
青年拒绝道:“不,放家里。我年轻力壮,就算遇到了虫群也跑得快,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放在家里多少有些用。”
大婶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崭新的铜铃,眼里的沧桑泛滥成滔滔江海。
“这会儿路上还行,我这就走了,妈,你在家当心些。”青年嘱咐完母亲,身影再次跨进了寒风里。他是出门时发现了铜铃的,拿进屋里来就该上工去了。
“好,你也当心。”
目光相接,均是无奈。
青年选择了一条最近的路,趁着这会儿没有虫群,呼哧带喘地跑到矿能基地去。说实话,从前这么一段路他是打死也走不下来的,驾驶飞车还嫌累呢,现在却能每天走路来回,而且白天还要做活儿。
进了基地,青年没听到熟悉的责骂声,心里居然还有点不太适应。
“大头还没来吗?”他问其他人。大头是他们给管基地的人起的外号,因为他平时很喜欢把人骂得头大,一整天都不带停的,而且连脏话都能做到毫不重复。
“好像是除虫队在隔离带作业呢,耽误了,会来晚一些。”
“大头不在,终于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几个青年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
“阿嚏!”
被青年们念叨着的大头此时以手捂鼻,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是怎么了?感冒了?”他的夫人祁雅递过来一条热毛巾。
“没事儿,兴许是被风吹着了,晚上喝上一杯热红酒就好了。”大头回答。“对了,你上次在索哈夫人那学的水果煮红酒很不错。”
祈雅爽快答应:“行,我下午就煮上一锅。正好等会儿我要去她家里一趟,再让她指点一下。”
“嗯,准备出发了。”大头看了一眼外头,除虫队正在撤走。别说,这几天他们除虫的效率还真是有所提高,不然这会儿他都出不了门。
“路上小心!”祈雅叮嘱丈夫。
送走了人,她照常整理了家务,然后在下午时分跨上一篮子葡萄,去到了距离两条街的索哈夫人家。
“你来了。”夫人接过篮子,“嗯,这奶香葡萄,做水果酸奶味道最好。”
祈雅笑着进门,“我是想你再教教我怎么做热红酒。上次怎么做得来着?一忙起来都忘了。”
“好,你跟我来厨房就是。”夫人亲热地牵着祈雅的手,“这几天在家里憋坏了吧,都不见你来。”
祈雅抱怨:“还不是那些讨厌的虫子,除虫队三不五时就要来一趟,又是水枪又是高能炮的,呆在家里都心惊肉跳,别提出门了。”
“最近还好一些了,除虫开始有些效果了,原先才是叫人害怕。”夫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虫群时,简直要被吓死了。
“对了,你家那女儿怎么不见出来?”祈雅问的是绮沙。
夫人往绮沙房间方向看了眼,道:“她小女孩儿家家的胆子小,被吓坏了,最近食欲都不太好呢。”
祈雅倒是很同情绮沙,“是吧,就连咱们见了也都惊奇怪异,更别说小姑娘了,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种东西?是得好好压压惊才行。”
厨房的话语声和厨具的响声在时空的通道中逐渐缥缈,绮沙在房间内听到的只剩一片嘈杂。
窗外不远处,零星的几名除虫队员还在清理街道,冰、水、绿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令人见之生厌,无处不见的破损和脏污昭示着一场激烈战斗的结束。
她曾见到过的。是的,而且就在不久前。
一开始她还不敢确定,不过那虫群中的幼虫确实和她打开的圆球生物一摸一样。
这一切,可能是她造成的?眼前的虫群可能是她亲手制造的?
恐慌中,绮沙的双手无意识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瑟缩在床的一角。
不,没事的。不会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追究到她这里,看,现在她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绮沙下了床,靠近了窗。她想:天塌了,还有上面的人。有除虫队,这些虫子无论如何也伤害不到她,那就没关系。
隔着玻璃,橘红色工作服从眼前晃过,绮沙假装平静地收回视线。
……
外边的除虫队员收起工具,准备撤离,有两个人磨叽着走得很慢。
“卡伦!还没好吗?你这些日子动作是越来越慢了。”
“就好了。不知怎么着,就是容易累,可能是人老了,诶!”
“说什么老,你才三十岁不到。”
“再叫我拼命打虫子,三十五我就会老得不行!”
“得了吧,这些虫子已经好打多了,比前一阵子省力不少。”
勾肩搭背闲聊的队员走远了,重新变得干净的街道载满了人们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