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
白色的帐幔在夜风中缓缓飘动,方圆十里都被亨利下了魔法禁制。埃德蒙伯爵带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邪恶而骄傲的表情出现在她面前。正是由于他不近人情的性格,所以才被选拨来做守卫。
如今安完全是靠了意志力的支撑在偷偷写信。
不管外面的光线多么明亮,她觉得整个人随时都会垮下去。“一定要把信给送出去。”
她最后一次走到窗前祈祷,“月神啊,如果我发生不幸,请将我的灵魂带到你之所在。”
“有了之前的教训,你认为他还会让谁再靠近他的小妻子么?”埃德蒙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残酷的快活神气,仿佛满足了自己的暴虐本性。
“那是替你送信的鸽子,我已经扔给猫儿当午餐了。”埃德蒙望向窗外,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已经足以让她心生寒意。
她穿着一条长长的白裙子,独坐在床上,神情寂寥萧索得好像一尊白玉雕像。
亨利一直在痛饮葡萄酒,多少个金杯都被他砸在地上了,血红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在我这里,酒神才是真正的王。真是见鬼,正因为她不在我身边,我才会如此见鬼地想她。”他为自己曾经的愤怒有几分歉疚,但这份歉疚只是男人对女人的,丈夫对妻子的,而不是亨利•哈德斯对安•威尔的。
日复一日,他沉醉于酒色之中。但是忽然有那么一天,他一下子厌倦了这种游戏。于是,他将身边的女人都赶了出去。
这一行为立刻击碎了那些女子飞上枝头的美梦。一时之间无奈的有,失望的有,愤恨的亦有。但是在他的残忍面前都只能低头走出大门。因为没有谁敢挑战他的权威。
“让她们带着那些珠宝回去哭吧。”他对着凯斯吩咐道,“就按你以前对付那些女人的方法去办。”
接着,他一个人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风景。
同一天,埃德蒙突然带着一架马车出现在安的面前。
“他命令你去见他!”
“什么?等等,让我——”
“迟一秒也不行!他命令你现在就去见他。”他无情地把她推上马车,“不要考验魔君的耐性。”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安心想,她无法挣脱自己的命运。
亨利见到安的那一刻,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睛虽然疯狂,却仍然闪着爱情的光。因为他看到了他钟情的女子,即便他在心中反复否认这一点。
安的体形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注意到她宽松的长袍之下孕育的生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幸运。
他用手摩挲着她的红色天鹅绒裙子,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渴望。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温柔的怜悯,还有一种血浓于水的纽带。
第二天清晨,他看了看白色床单上她的深红色裙子的皱褶,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头发。突然之间,他意识到自己有陷入情感的危险。于是停下了抚摸的动作,只是拾起她放在枕边的镶着金红边的手绢,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这么一点温馨的时刻,可惜不能长久。
三天后,他派了一辆马车送她回城堡。
这一次,陪伴安的是一个面目严肃的女人。她穿着缀有黑玉的黑色长袍,对城堡的一切规矩都烂熟于心。不过至少她不像埃德蒙那样残忍冷酷,所以安的日子过得还算比较舒适。
平常的日子里,安会用金色丝线将字母H绣在小衣服之上,眼中流露出一种做母亲的温情。但是她的魔法始终没有恢复,只能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在庭院里来回。
那一天来临之际,她只觉得腹中一阵钻心的疼痛,温热的液体从两腿间流出。
“你没有告诉他胎儿的异动?”安的表姐问她,她只是痛得摇头,汗珠从额头沁出。
记忆的齿轮开始旋转。过去在学院的时候,幸福的日子就是一起乘着小船在河水之上缓慢地徜徉。她靠在他怀里有如一轮满月,等着白色的花瓣飘落到她的头上。
她强撑着一口气,还在心中呼唤他的来临。
接着,她眼前的场景发生变化。
那些烟花在空中拼成了她的名字,整个学院里的女生都对此艳羡不已。那时他花了一个月辛苦学会的魔法,如此拼命却只不过为了博她一笑。
还有那次在神木树上,她为了救一只小猫儿爬了上去,却不敢下来了。
“安,别怕,往下跳,我会接住你的。”
那时候的哈尔,穿着学院服,站在树下朝她伸开双臂。
她真的就往跳了下去,拉着身上的藤蔓一道落入了他的怀中。
“安,我接到你了。”他的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若是一切都能停留在这个瞬间,那该多好。
再没有之后的痛苦和猜忌,没有被损伤的爱情。
在那个最后的瞬间,一生的经历好像一幅幅画从眼前掠过。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