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车子开出去十分钟,薛稷藏接到一通陌生来电,担心是工地上的事,他划开接听,“我是余稻香。”
所以这余稻香是几面玲珑?不消讲,号码肯定是潘助理给她的,说不定早就给她了,她能攥在手里三年多从未打过,也算是有点做乙方的自觉。
可这自觉性很有限,余稻香满口的不悦,“听说你要卖房赶人?那我住哪儿。”连「您」都不端一下了。
这理直气壮的架势,干脆将鸠占鹊巢占出了主人翁精神。薛稷藏缓缓瞬目,早餐吃得不香,不太想说话,“我的房,想卖还要请示你?再说,”薛稷藏一顿,算是给对方一点心理缓冲的时间,“你住里头就没梦到过你姐?那房本来是要送给你姐。”
余稻香觉得自己真是急火攻心犯了蠢,跟资本家谈什么合理性。今天一大早她刚出楼门,便被人请上了一辆豪车。余稻香本想不从:只管送去那我下班时怎么办?可今生第一次被带到这种门要倒着开的车,被震了一下,立刻怂了,没敢说~
车上端坐着一位真正叔辈的男士,那是她金主爸爸的爸爸。上流社会讲究一个随和,不管谈话内容多硬,面子上永远慈眉善目不会色厉内荏。余稻香低眉顺眼地听出了个大概:睽违三年,薛稷藏第一次留宿了一个女人,薛爸担心儿子再吃亏上当。
余稻香觉得真是不可思议,这是个什么爸宝,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他上什么当,看来之前闹得挺厉害,余稻香这么个小角色都让大家长如临大敌。余稻香满心期待着会有一张支票砸过来:离开我儿子!但是并没有,爸爸的爸爸貌似只想敲打她注意规范言行,并没有想赶她走的意思,而且以余稻香的阅读理解,怎么隐约听出来些欣慰鼓励的意味。
如此一来是不是只有一个理由:薛公子受了刺激, 留下了什么隐疾?只要有女人能近身,管它是猫是狗,爸爸的爸爸都先按下用忍?
车子把余稻香稳稳送到医院,下车前,余稻香决定投个城表个态。既然新的投资人并未出现,那薛三公子就还是老板,爱护老板人人有责,他自己下不去的手,那就有请老姜(将)。
余稻香在电话里马后炮地将早上受老薛总接见的事情如实汇报,最后故作无意地补充,“我把潘助理的事跟令尊也通报了一下。”
薛稷藏皱起了眉,“你手是不是伸太长了?”
电话很快挂断,对谈不欢而散。薛稷藏勒令余稻香今天必须搬离,余稻香老大的不乐意。实习本来就是跑腿的命,奔波一天好不容易回家了还要连夜收拾搬家,再说黑灯瞎火的叫她往哪儿搬。
只能说谁纵的鹰犬谁了解。余稻香下了班,坐公车尬悠到家天色已晚,下了电梯还没走到家门口,猝不及防被人猛地掐住脖子拖到了楼梯间。
眼前漆黑一团,余稻香惊呼一声,喊亮了楼梯间的声控灯。门咣当被砸上,余稻香满腹的怨气顿时凝固成惊恐。
极端的愤怒真地会令人性情大变面目狰狞,余稻香从未见过五官移位至此的潘海阔。虽仅有几面之缘,印象中的潘助理发型纹丝不乱,衣着一丝不苟,彬彬有礼落落大方,随叫随到随时清醒,绝不会失态,毕竟有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大醉不醒的没谱儿老板。
可眼前的他却胡子拉碴发丝蓬乱,双眼猩红几乎要淬出毒,“你个吃里扒外的贱货!老子想法设法拉了你一把,你可倒好,恩将仇报!”
潘海阔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余稻香生吞,酒气喷了她一脸,熏得她险些呕吐,咽喉被人扼住吐又吐不出来。她脸憋得通红,拼命去拽男人的胳膊以求自救,“你是…被他家养出来了…有了学历和本钱…我呢?…是你先要砸了我的碗…别怪我砸你的锅!”
潘海阔听罢更恨,手上力道骤然加重,“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管你!就应该眼看着你被人拉走作践下地狱!”
眼看着余稻香脸色由大红变成绛紫,幸是酒醉之人脚下不稳,逮到潘海阔身体一歪的空隙,余稻香提膝猛击他身下。潘海阔吃痛撒开手,趔趄着捂住□□弯起了腰,没等他再直起身,便被几个黑羽绒服闯入左右架住。
余稻香倚墙下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往上倒着气。楼梯间的安全门半开半掩,薛稷藏站在楼道暖黄的灯光里冷眼旁观。顶灯煞白,潘海阔被按住肩膀起不来,看到漠然置身事外的薛稷藏,他口不择言,癫狂登峰造极。
“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点心!离开女人连觉都不敢睡!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得紧着你!所有人都得伺候着你!凭什么?!!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因为你一时兴起心血来潮要搞事业了,就得全盘让给你?!我比你差在哪儿?!就因为你姓薛!?就因为你有个好爹!?…”
潘海阔的控诉机会就这么多,之后他没有机会再发出声音,一个黑衣人掏出一方手帕,要去堵他的嘴,薛稷藏远远地站着,像是在看一条狂吠的丧家之犬,声线平静无波,“用袜子。”
曾几何时,潘助理无数次现脱现堵过无数张不服气的嘴,这回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