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夫妻
喜欢孔小姐,宋姑娘行行好,收留收留莫某吧……”
忆安眼神半垂,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嘛,明明对本姑娘倾心已久,还非得编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在那,快追!”
孔家家丁一声疾呼,跟在后头气喘吁吁的孔宣娇也发现了他们。
“快跑,来不及了。”
欢颜捉住忆安的手就跑,
“这离我家很近,很快就到了。”
另一头,孔宣娇等一行人,亲眼目睹了莫忆安,乖顺地站在荣府门前,等着宋欢颜亲手将他捆好,翘首以盼地进了屋。
圣上恩典,新科探花郎的迎亲和游街定在同一天,忆安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暗红华服,头顶官帽,帽檐旁别着精致的红色小花,他半拢着缎面披风,温润如玉,贵气天成,男女老幼无不为驻足停留,只为一睹其风采。
忆安颔首,与游街的百姓点头示意,于他而言,金榜题名只是漫漫官路的开始,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大张旗鼓炫耀的。如果说有值得庆贺之事,那应该是今日得以迎娶他心目中唯一的新娘。忆安想起那欢脱的女子,想起她出臭的模样,不觉低头微笑,不见往日冷峻神情。
那日遇见她,确属意外,她地位属实显贵,但又与他平日里见的那些端着名门闺秀做派的世家小姐截然不同。从未有女子如此这般向他表露心迹,虽说殿试后也有一波波狂蜂浪蝶向他扑来,但那些无不都是看中他未来的权力价值。恩师也曾暗示孔府大小姐对自己有意,可孔宣娇太过仗势欺人,自己又与孔大人政见不同,于双方而言实不属良配。
只有她,才能让他感觉到心跳漏了半拍,呼吸停滞的感觉,甚至影响了殿试备考的进程,当思念汹涌而来,他也只能放下书卷,展开卷轴,对记忆中的女子细细描摹。相思疾苦,老天垂怜,这场默默心动的奔赴终于要在今天有了答案。
入夜,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映衬出靠拢两人的身影,忆安心跳如鼓,极力克制自己微颤的双手,不让新娘看穿,
盖头下,新娘子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羞答答地等待丈夫的爱怜,忆安大为震惊,已全然不顾章法礼节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女子娇羞地挪下床,
“忆安哥哥可知,宣娇爱慕莫郎已久,宋欢颜强抢民男在先,这婚约自然做不得数,待我们结为秦晋之好,我求爹爹再想法子周旋转圜,一定不会辜负莫郎对宣娇一片真心的。”
哐当,屋内摆件倒了一地,忆安狠狠看向身后的女子,微颤的瞳孔爬上了红色的血丝,脸色比瞬间冷了下来,他震惊,他愤怒,他无措,在美梦破碎的打击下溃不成军,终于化成了奔溃的怒吼,向屋内女子咆哮道: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自,自然是宋欢颜她不愿意出嫁,我才来顶包的。”
女子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最终连滚带爬地扑向情郎的靴子,死死地抱着不放,
“宣娇知错了,求求忆安哥哥看在家父的薄面上,垂怜垂怜宣娇一回吧……”
忆安把对方的双手推开,头也不回地破门而出,屋外传来轰鸣的雷声,红帐翻飞,一阵大风将红烛扑灭了,只留下女子伤心垂泪。
欢颜听见打雷的声音,正打算从院子外往回赶,忽觉屋内灯火通明,只见一男子斜靠在椅背上,用手肘撑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铁青着脸正地捧着书卷,下唇被咬出一条牙痕,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
见欢颜前来,男子微微欠身,半会才传来低沉的声音:
“夫人提前回门,怎不邀为夫作陪?”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像是要将她的窘迫和不安看穿,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冷漠是他坚硬的伪装,毕竟她很有可能早已在背后嘲笑自己竟动了真情。
“莫公子不和孔小姐洞房花烛夜,夜闯本郡主深闺做什么?”
欢颜自知理亏,但还是硬着头皮演下去,心想怎么这个男人这么倔,换其他男人,美人在旁投怀送抱,早就束手就擒了,哪还管什么真假新娘。
“吾认定的结发之妻是你,不是旁人。”
忆安深吸口气,话说出口却后悔了,明明心中的悲愤无处发泄,可见到她还是不舍得说一丝重话,只能哀怨非常,这样一来,她会更加得意罢。忆安纠结无比,只能轻咳几声,强行挽尊,
“孔府仰仗贵妃之势,孔老爷在朝中一手遮天,孔家少爷在民间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我家恩师虽是孔老爷门生,但尔等也知忠义廉耻,不愿与此等败类同流合污。现只有宋府在朝中可与之抗衡,故莫某想借姑娘之手,拜入宋府门下,好为国尽忠。若姑娘能成全莫某心中大义,莫某必当涌泉相报。”
原来是这回事,欢颜心想,若和莫忆安达成契约,做个表面夫妻,进可乘着探花郎东风摆烂躺赢,退可婉拒府中长辈安排的奇葩姻缘,也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