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
见状也不多为难,道了谢转身,却见陆榆已兀自踏进了一片废墟中。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孟缃一撩袍摆跟上去,刚探出半个脑袋尖,又被扑面的烟灰呛了回去,“我滴个亲舅姥姥,都烧成这幅鬼样子了,就是铁人也得化成渣了吧。”
偌大的东厢里,火舌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除却已被烧成木炭的床榻桌椅,十几盆花草蔫耷着脑袋堆在角落,干巴巴的泥土撒了满地。案上桐琴更是被烧得只剩下巴掌大的琴头,一扇绘了苏州园林的屏风砸在上头,青山绿水皆被熏得焦黄,看不出原来的色彩。
陆榆踱步到窗边,看向倒塌的灯架。
孟缃捂着口鼻撵上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找到起火的元凶了?看这蜡油的痕迹延伸出这么远,还有几滴都溅到墙上去了,莫非是那花魁不慎打翻了灯台,才招致此祸?”
陆榆应声望向墙壁上的蜡渍,眉头锁的更紧了:“不对。”
“什么不对?”
“依你我方才所见,这枕珀舫里外皆是木质结构,极易引燃。方才的火势如此凶猛,再加上窗户大开,火仗风势,何以不曾蔓延到屋外?”
“要我看呢,都是这扇屏风的功劳。”孟缃俯下身,围着摔成几瓣的屏风转了个圈,“火光正盛时,好巧不巧,这高逾六尺的玉屏风被风一吹,就这么直愣愣砸了下来,把大半木质器具给盖了个干净,扑灭了部分火苗,这才险之又险地拦下一劫。”
“不止。”陆榆抬手抚上墙壁,屈指敲了几敲:“若非有这四方纯金打造的墙壁阻隔,就是十个玉屏风也拦不下这场大火。”
孟缃摩挲着下巴,脖子忽地朝外头一甩:“那位绿衣的姐姐,对,就是你!麻烦上前几步,向你打听点儿事。”
绿衫女子敛眉走来,陆榆径直发问了:“这屏风,可是你们舫里的东西?”
仔细辨认过屏风上的落款,绿衫女子干脆答道:“回二位公子的话,这东西并不是原本就有的,乃是昨日一位于姓公子指名赠与月娘的。小厮抬进来便一直放在这屋里,我们也不曾多看上几眼。”
“那这墙壁又是怎么回事?船上不宜载物过多,你们却用金子浇筑墙壁,便不怕沉舟搁浅吗?”
“二位公子误会了,咱们舫里的金壁仅此一家,专供花魁所用,取自‘金屋藏娇’之意。咱们普通姑娘皆是住的木屋子,是享不来这种福气的。”
她瞧着二人的面色,又怯怯补充了一句:“当代花魁搬进来之前,这墙壁还曾重砌过一次。用的是鄱阳出产的马蹄金,不会有错。”
孟缃点头:“多谢相告,这没什么事了,姑娘且去休息吧。”
绿衫女子如蒙大赦地松口气,再不敢多待,转身刚要离去,不妨被散落的织锦绸缎一绊,身子一斜,登时朝那金灿灿的墙壁上砸去。
“咚”的一声脆响,孟缃吓了一跳,忙倾身去扶,却见陆榆针扎似地从原地弹开,冲到墙壁面前,径直一拳砸在上头。
“你干嘛呢?”
“这声音……槐安,把你的佩剑给我!”
接过长剑,陆榆凝神提气,忽而扬腕,对着满面黄金一剑劈下!
孟缃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瞟到破开的墙壁后,却是一瞬瞪大了眼睛——
“这、这墙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