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演武场中又是一阵喧哗混乱,少女们的哭声、喊声、尖叫声汇成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些狗找到了饭碗的主人,就将嘴里衔的碗,摆在她们面前,而后在她们的裙角撒尿为标。
它们呲完了尿,又龇牙咧嘴将碧玉珠完整吐出,三十六颗,一颗不少。
被狗盯住的三十六个秀女害怕极了,胆子大的还能抖着身子勉强站住,胆子小的早就饮泣吞声,呜呜咽咽了。
娘啊,这些都是什么怪物!
阿蝉抱臂旁观,心想白柳叶不愧是两京缉事厂提督,训练出来的狗不但能准确分辨人的气息,还能藏物舌下,相机而动。这狗单放出去都能缉凶捕盗了,实在是叹为观止。
只是她万分不解,自己近乎风卷残云的吃相,怎么还能入选?难道非得在京师的选秀场再次出乖弄丑,丢人现眼不可?
白柳叶挥手让那些缉事校尉牵犬下去,又对身前有碗的姑娘们说:“你们将这碗仔细捧回去,供在神案前,告诉你们的父兄,即日起,为官者俸银、禄米减半;为商者门摊税、过坝税增倍。”
方才让狗共人碗已是对秀女的莫大耻辱了,眼下真金白银的损失,更是摧人心肝戳人肺腑。捧到碗的秀女有的懊悔跌足,有的当即像个孩子一样嚎啕起来。
“入选者暂去西厢休整,明日北上,余者即刻离府,不得徘徊逗留。”云雀仰脖大喊,双手做驱赶状,将一拨秀女向外撵去。
“等一等!”一个白衣姑娘将碗往脚下一踢,站出来,高举右臂喊道:“我要举告选秀不公!”
阿蝉正疑惑地看过去,忽然被人用力一搡,差点趔趄扑地。
白衣姑娘揪着阿蝉的衣袖,扬声道:“她扒饭的时候什么臭德行大家有目共睹,这样举止粗鄙的人为何能入选?凭什么,就凭这张狐媚脸么?”
又有落选者应声道:“我们辛辛苦苦在这里站了大半天,考校题目刁钻古怪不说,甄选标准也不明确,这样的结果难以服众。”
“上一轮我分明看见她只涂鸦了两笔就入选了,这不是弄虚作假吗?选皇子妃,怎么能挑个粗俗不堪的睁眼瞎呢!就算是孤女出身的孝文皇后,也是读过四书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满的呼声越来越高,而阿蝉不幸地成为了那个众矢之的。
“就是,就是,我可不想对着个草包三跪九拜。”
“科举舞弊是要杀头的,难道选秀舞弊我们就只能听之任之吗?我不服!”
白衣女子又将怒火导向了白柳叶,指着他说:“此人身份不明,却在选秀场中肆意妄为。他早前对阿蝉动手动脚,后来又一路保她通关,你们难道就不奇怪吗?他凭什么操纵选秀结果?凭什么责罚我们的父兄?”
那些落选的秀女听了白衣女子的话,脸上各个忿忿不平,一下子同仇敌忾起来,纷纷簇拥着她,怂恿她带头闹事。
“放肆!”云雀仰脖喊了一声,吵嚷声止息了一瞬。
可眨眼间,群情激愤的秀女们,根本不管不顾,声嘶力竭地叫嚣着,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瘦小的云雀围住。只当他是奸使的爪牙,要将他淹没在滚滚裙波中。
云雀根本没料到这些个姑娘家,个个母老虎似的,小腰一叉,威风八面;指爪亮出,惮赫千里。
娘耶,我不要娶老婆了!
阿蝉脱下外衫,拆了发髻遮住大半个脸,将后背贴平照壁,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漠视眼前的混乱,仿佛局外人一般。
前一轮就落选的秀女,竟然都没有离开,反而都滞留此地,希望闹一闹就能改变结果。可见,这场骚乱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有人给她们透露了些什么消息。
正当云雀在秀女堆中抱头鼠窜的时候,空中有劲风划过,落在白玉石板上噼啪巨响,一声高过一声。如同帝王驾临,静鞭三响一样,震耳发聩,骇人视听。
大家齐刷刷仰头,只见高高的照壁之上,立着一个锦衣少年,左手扶刀,右腕缠鞭,猩红的斗篷迎风招展。
云雀面色一喜,跳起来喊了一声:“云鸦!”
听到这个名字,阿蝉不由好奇,扭脸上眺,却见那少年英姿玉立,高鼻深目,俊眉微扬正看向自己。
目光交汇的一瞬,他两颊渐染微霞。
原来是他!
五月太子被判流放后,镇国公萧炼金,也就是太子的舅舅称病辞官,避祸金陵。反被人查出京师旧邸,私藏有戎狄王室冠冕印玺,书信手札中亦有与戎狄残部进行盐铁交易的痕迹。
仁惠帝下诏,以里通外国之罪,判处萧炼金于金陵刑场枭首弃市,萧家男丁流放黔州,女眷充陈掖庭为奴。
唯镇国公世子萧瑛于五月逃祸出奔,生死不知。
言五爷说镇国公萧炼金被公然诬罔枉死,何其冤哉,一代忠良绝不能葬不归墓,要阿蝉前去收敛尸体。
彼时阿蝉的对外身份,还是延年堂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