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2)
回国的飞机一别,向宁以为就没有然后了。
她刚回国,事情千头万绪。除了短暂地在市中心安顿好新租的LOFT,到已搬去郊区小洋房颐养天年的爸妈家摆烂了两天,又顺便把她久别的猫主子接回来之外,致力于拉磨的向宁已经驴不停蹄地投入到了生产生活中。
所以一周之后,当一个没有头像的陌生人顶着“HE”的昵称加她好友的时候,她差点没有通过。
呃,她好像确实没有通过来着。
HE?
他?
谁啊?
于是第二天,“HE”又加了她一次。
这次有一句附言:
向律师,你好,我是贺逍。
向宁那天刚开完一个很久的庭,边从法院走出来边暴风吸入咖啡,看到这句话时,差点把一半咖啡喷在律师袍上。
贺逍?贺医生?
他真的来加她了。
所以是有事了吗?
向宁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之后,照理说应该主动寒暄。但那会又恰好接到一个客户电话,讲了很久,回头就被重重的微信消息淹没了。
再后来,当她意识到应该打个招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多天。
那好像就也,没有必要了吧。
贺医生也没有跟她寒暄来着,他应该本来也不是那种喜欢闲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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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逍一向不用智能手机,更懒得在社交软件上浪费时间。他原本用的是个老人机,只能发短信和打电话,其余什么功能都没有。
耐用就行,他没什么别的需求。
平时临床和科研轮轴转,医院和家两点一线,有事发短信,急事打电话。生活很简单。
但他的简单成为了别人的麻烦。
首当其冲的,就是影响了姚院开展工作。
什么年代了?现在院里或科里通知开会,都是微信群里公告吼一声,或者有些工作文件往来,大家都直接丢在群里沟通——凭什么就他贺逍老要搞特殊,非得单独通知,严重影响组织的工作进度。
两年前参加完境外医疗行动任务回来后,贺逍也不知为何,没事就喜欢往欧洲跑。这次代表市里去德国参加一周的学术会议,又是几乎半消失了一周——和之前几次一样,因为时差关系,同僚们只能每天通过email和他沟通工作进展,下面一群人敢哭不敢言。
姚院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吴老七十有余的年纪都微信用得贼溜,时不时在朋友圈转发一些辟谣科普文章什么的,姓贺的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倒活得像个老头?
以前也就算了,这些年谁还能离开智能手机处理工作呢。
他贺逍再不换手机,姚院都想换工作了!
于是贺逍一回国,姚大院长就准备以一周内完成申报立项、申请公款、给贺逍单独配备一台工作手机为要挟,耳提面命他换手机。
没想到,姚院这才刚起了个头,贺逍却主动开口,说打算换成智能机。
姚院很惊讶,欢天喜地地把消息传了出去。
听说贺家小老头终于肯松口买部智能手机了,“算计”他已久的吴老仿佛瞅到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顺杆爬,说胡总护士长有个侄女正好在电子产品公司工作,熟悉情况,让专业人士陪着他一起去挑,免得被人坑。
吴老的算盘是,这手机问题解决了,万一能顺带解决一下他的老大难个人问题,岂不双喜临门?手机的事他都松口了,万一这次相亲也相上了呢?
凡事都有个万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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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市中心商场。
“贺主任,你喜欢什么型号?”吴婷婷今天精心打扮过了,不过分美丽,但也淑女可人。
她的姑妈是C院总护士长,以前跟在吴老身边做了几十年手术的。所以在姑妈的不懈努力下,吴老总算松口,愿意做个媒,让吴婷婷和贺逍认识一下。
她是一家五百强3C公司的HR岗,吴老说她是“专业人士”,姑妈叮嘱她可别穿帮了。所以在见面前,吴婷婷特地向同事们了解了不少手机方面的专业知识,做了不少功课的。
“嗯?”只是贺逍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听姑妈说贺医生最近的科研项目遇到了瓶颈,可能有些不太顺利,看起来的确有心事。
但手机总要买的嘛。
吴婷婷实在想不通,堂堂三甲医院顶级科室的主任医师、中科院最年轻的院士候选人、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青年圣手,怎么还在用一部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人机?
算了,没关系,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大不了以后慢慢改造嘛。她想起姑妈的话,当务之急是现在就拿下他。
吴老和姚院有意栽培,早就属意他当接班人了,听说明年院里还想向上面申请破格提拔他当985、211高校的兼职教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