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言籍籍,一传十十传百,一夜之间,朝颜公主于八月十五清宵时为一对夫妻解围,还严厉惩治了为非作歹小人一事被传的满城皆知。
事情传到太师府邸时,娄卿旻正站在书房绘制军事布防图。
暮商望着自家主子的神颜般的侧脸暗自夸赞了一番,而后十分从容地将打听到的消息禀告给他。
此刻娄卿旻泛白的指尖正紧捏着狼毫的上端,一笔一画地细细临摹,心思全在那张图纸上。
说完朝颜公主的正义行为,暮商驻在原地思考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将朝颜与衡无倡在街上相遇并互拆穿身份一事,添油加醋地给自家主子讲了一遍,结果得到的居然是主子冷淡的两个字:
“是么?”
本以为事情就此作罢,暮商准备下去,刚转过身便听到男人的冷笑,语气中好似夹了三层怒火:
“派人给这位三皇子好好接风洗尘,千万莫要亏待他。”
他话中重点在“好好”和“莫要”二词上,暮商一下便懂了自家主子的不怀好意。
这时暮商还在想,主子终于清醒过来知道爱国了,却不懂这是一个男人为女人争风吃醋、宣誓主权的表现。
暮商颇有兴致地想好整蛊办法,忽然反应过来衡无倡背后有个让他忌惮的人。
他有些难为情,而后犹犹豫豫地追问:“大人,万一被皇后发现……”
毕竟那三皇子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总不能太过分。
娄卿旻面上挂了丝不耐烦,目不斜视地盯着图画看了片刻,慢慢将狼毫放下,动作十分优雅,“怎么做还需要本官教你?”
暮商明显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微愠。
“不用了大人,属下知道如何做了。”他草草留下一句话后,风一般地消失了。
屋外凉风将桌案上燃着的煤油灯吹得来回晃动,倏的一下,灯灭了。四周模糊不清,陷入昏暗,娄卿旻的心思也莫名慌乱了下,借着月光又重新审视那张被余墨染花了的图。
马上快画好的东西,就在听到女人与那人消息之时,又废了。
*
翌日卯时,天边刚刚翻起鱼肚白,朝颜从梦中惊醒,脖颈处窜进凉风她才发觉自己又出了一身汗。
昨夜时辰太晚没去找父皇,一回宫便歇着了,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整个晚夜里一直被梦魇缠身。
心,跳得极快。
朝颜缓了片晌便将槐夏唤进寝殿,刚起身室内干燥,她嗓音有些沙哑:“哥哥有消息了吗?”
槐夏失落地摇了摇头。
“还没有么?”朝颜皱眉,一把将身上寝被掀开,开始着急了,“派出去的暗卫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槐夏,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父皇。”
二人收拾好后便急冲冲地赶去养心殿,此刻皇帝刚下了朝,殿外伺候的奴才将朝颜拦在门口,禀告后才进了殿。
“走得这么急,一国公主的礼仪全都忘了?”
朝穆身上的帝王冠冕还未换下,冷冷的语气加上隆重的服饰,显得更加庄重严肃。
自小公主诞下,朝颜往日被独宠一事便不复存在。
虽说早就习惯父皇这副冷漠模样,但她还是有些寒心,身为父亲居然对女儿被贼人掳走一事无甚关心,甚至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责怪。
她不想过多在意这些,一心只在哥哥身上,朝着男人行了大礼之后便开口问:“父皇,还没有哥哥消息吗?”
提到太子朝饶,座上那位终于有了反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半躺在座椅上淡淡地说:“没有。”
朝颜早知道答案,也不过多纠缠。
看着无精打采的皇帝,朝颜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她要替哥哥保护好这个国家。毕竟半月之后丹寇便会攻破边境,在这之前必须找一个人暂管军内大小事务。
她踌躇不定,还是试探性开口了:“父皇,如今军中之事无人管辖,虽说一时乱不起来,但也不能一直空着。”
听到朝颜主动关心军营的事,朝穆忽然开始正眼看着下方站着的人了,慢慢坐起身走下来,“依你所见,谁适合当这个将军?”
谁适合当将军?
这分明就是道送命题。
按照父皇的性子,不论回答谁他都不会重用,反而会因为忌惮而背地施加压力。
朝颜默了默,索性将问题抛给他,“父皇,抛开后宫不能干涉前朝政务这一点不谈,儿臣对世家公子擅长什么也不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全京城有几个公子。”
“不过儿臣现下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您想不想听?”
皇帝到底是老谋深算,一眼便看破朝颜的懂分寸知进退,透过女儿那张艳丽的五官想到自己逝去的结发之妻。
许是想到年轻时朝颜生母也是这样助他一臂之力的,他看着朝颜与前皇后七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