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白梅早早地起来摆好了这尊痴心菩萨,小丫头送来饭食,芍药哪有心思吃,听了白梅两句阴阳怪气,这才勉强吃下几口白粥。
窗子半开,她软绵绵地倚在那,一眼不错地望着。可惜郎心似铁,六爷从隔壁出来,目不斜视地往正房去了。
白梅顾不上她,匆匆赶回去照看孩子。
小孩儿觉大,睡得纹丝不动,早起天凉,六爷走前,将她放在了床上,又细心地帮她盖了一层。
白梅看着这张小嫩脸,忍不住酸道:“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得他这样看重。”
她伸手碰碰这标标致致的眉,叹一声,又道:“要是能像他多一点,那才好呢。”
眼见孩子皱了眉,她回神,收回手,走出去,交代小丫头往灶房跑一趟。
家里的小主子嗜甜如命,这位面对满桌子的点心,一样也不要,只问她:“姐姐,你知不知道六爷在哪?”
这娃儿只有两成像六爷,也是个好看的,小嘴儿微微扬着,总是个笑模样。
白梅柔声哄:“有些要紧的事,忙去了,你乖乖吃饭,他一会就来看你。”
白梅要喂她,小娃儿不让,如洗漱那些事一般,全要自个来。她稳稳当当地拿勺抓筷,拣那些最寻常的东西吃了。
白梅拿不准六爷要在正屋留多久,担心她吃完了要闹,谁知不过是虚惊一场。她做针线,小娃儿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
“你要不要试试?”
春秧摇头,正经答道:“多谢姐姐。我爹说这个伤眼,我娘说这个费神,叫我远着些。我看姐姐做这个,怪有意思的,不过,我要听爹娘的话。”
真好命!
白梅看着她出神,春秧以为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便提醒道:“姐姐,下一个要换绯色了。”
白梅惊讶,问她:“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雉鸡,姐姐,为何不用别的红?”
因为夫人卡着好丝线不给。
白梅笑道:“我眼睛不好,看不分明,错挑了这个。”
春秧点头道:“姐姐手艺好,用这个也好看。”
“你说话真……稳当。”
春秧捂着嘴笑。
“我娘说我在她肚子里时就聒噪,生下来更是叽叽喳喳。”
白梅跟着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春秧突然道:“六爷来了。”
白梅往门口看去,果然,不多时便有人走了进来,正是六爷。
春秧从凳子上跳下,六爷大步走过来,笑着抱起。
“你们说什么呢?这样高兴。”
“姐姐说昨日那妈妈跪菩萨跪到睡着了,鼾声如雷。门上值夜的小丫头以为要下雨,急急忙忙进来喊人搬花苗,闹了个大乌龙。”
白梅一慌,忙要请罪。
六爷不怒反笑,随手一甩,将几个金锞子扔在桌上,抱着娃儿走了。
“今日我们要出门,见一些人。阿苗记着:万不能说漏嘴。”
“知道了。”
四下无人,六爷贴着她耳朵说:“再两日就走,二十一能赶回去。”
“好!”
春秧话多,嘴也紧。六爷带她出门,有人或问起,或逗趣,她都不搭理,羞羞怯怯地贴着六爷,一句不答。
这些前来招呼的人,六爷也不想多理会,应酬两句就告罪,大步上楼进了包房。
“陆扬鸣,你巴结这玩意做什么?”
“王铮,说话别这么难听。”
“嘁,你还当他是那狗屁的玮博公子?得皇上夸过又怎样,如今他宋毅沉不过是条吃着软饭的巴儿狗,觍着脸跟张海贼在外面捞银子呢。我跟你说,这宋宅,要不了三五年,就要姓张咯。竟有人吹捧这是条劈波斩浪的大鱼?,晒得乌漆嘛黑,还美髯公呢,呸!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推崇个这样的厚脸皮玩意,笑死个人。”
“那婚事是老太爷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是他贪财攀附?再者,那张氏颇有贤名,张家子弟出了个秀才,在京里置办了大宅子,正正经经立住了。高嫁低娶,文宁不入仕,娶个贤妻,也不算辱没了门第。”
“滚滚滚,张嘴文宁闭嘴宋兄,看见你就烦。”
外头终于安静了,六爷轻笑摇头。这些人,说话声不小,可春秧只听明白了“大鱼”,忍不住问:“六爷,大鱼真的鼓浪成雷、喷沫成雨吗?”
“是。”
“六爷见过吗?”
“见过一回。”
“有仙翁那么大吗?”
仙翁是街坊养的白羊。
“大很多,有屋子那么大。”
“哦。”
“这两句话,你从哪学来的?”
“娘念的书里头有这个。”
“你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