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镇槐花巷15号

2007年暑假，“念念，爸爸妈妈最近有些事要去国外一趟，你先去外婆家住一阵好吗？”妈妈坐在床沿拉着女儿的手温柔地问她。

“妈妈，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吗？”女孩有些撒娇地拉起妈妈的手晃动着。

“念念，这次不能带你一起，妈妈很快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礼物，好不好？”妈妈把顾念拉到怀里，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妈妈，那我想要一盒巧克力。”顾念嘻嘻地笑着。

第二天她们便启程了。顾念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外婆的事情，下了班车，妈妈告诉她这个地方叫连云镇，此时路边看不到人影，偶尔看见树荫底下有狗趴坐着吐着舌头，蝉不要命地叫着，除此似乎还有滋滋的电流声。

刘欣拉着一个行李箱牵着顾念往镇子里走去，越走越深，路也渐渐变窄了起来。最后停在了一处红色小木门前，门上有两个黑色的铁制拉环，拉环上面还有一个蓝色的门牌，上面写着槐花巷15号，刘欣牵起拉环往门上扣了几声，等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又用拉环扣了扣门，此时更为用了咧些，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脚步声，

“谁呀。”里面一个声音传来。

刘欣一时怔住，没回答，顾念抬头看了看妈妈，见她没有说话，大声地朝里面喊：“外婆，是我和妈妈。”

里面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但很快又响了起来，变得有些紧凑，门闩被拉开，吱吖——陈旧的红色木门打开，顾念看到一张陌生的老人的脸，穿着浅绿色花布套裙，手里拿着一个小蒲扇，顾念知道这肯定是外婆，因为妈妈的样子有几分像她，但外婆此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开心，顾念有些害怕，不敢出声，只紧紧地拉住妈妈的手。

“妈。”刘欣看向母亲，

“进来吧。”张如云转身朝屋里走去。

顾念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外婆的家很好看，红木门边就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枝干已经伸出墙外，院子很大，种了很多花草，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地上铺着白灰色条状的石头砖，房子只有一层，墙面也是条状的白灰色石头，看上去有些凹凸不平，一进堂屋，顾念就觉得一股舒服的凉意扑面而来，堂屋铺着土红色的六边形地砖，看上去很干净。顾念看外婆径直走向一把竹制摇椅，坐下来躺着，有些冷地看了眼她，最后落到妈妈脸上，但是并没有说话，顾念好像知道了外婆并不欢迎她们的到来。

“妈，我和顾斌要出国一趟，你能不能帮忙带念念一阵。”刘欣语气有些软，看向母亲。

“现在觉得我这个老妈子还有用，就想起我来了。”张如云语气透露着嘲讽。

“妈，这么多年没回来看你是我的错，念念是你的亲外孙女，我是真的不能带她一起。”刘欣有些乞求地意味。

顾念抬头看向妈妈，有些委屈，她变成了一个麻烦，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很快聚了一层水汽，又是一阵沉默。

“行了，你走吧。”刘如云从摇椅上坐起身，“孩子我会给你带，不过钱你得给够，到时候别说我虐待你女儿。”

“谢谢你，妈。”刘欣松了口气，蹲下身来，看到女儿脸上挂着泪痕，心里一揪，把她的眼泪擦掉，“念念，外婆其实很好的，你在这里好好听外婆的话，妈妈事情办好了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好。”顾念点点头，刘欣摸了摸女儿的头，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张如云，“妈，这张卡里面有五千块钱，之后我会每个月定期打钱进来。”

张如云看了眼前有些疲惫神色的女儿，接过银行卡。挥了挥手里的蒲扇，刘欣也并未再说什么，转身朝屋外走去。

“妈妈。”顾念小声地喊着，妈妈却并未回头，直到听到门又发出吱吖的声音，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还带着哭声。站在原处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嗓子很干，抬头想看摇椅处的外婆，只见外婆已经微微歪着头睡了过去，顾念渴极了，看向堂前的四方桌上放着一个长嘴的茶壶，旁边还有四个陶瓷杯子。

喝完水，顾念难过的心情稍有些缓和，只觉得很困，干脆就趴在桌子上，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