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
夜色渐渐浓稠,乌云沉沉压过,晚风急急,冰冷的寒意让人拢了拢衣衫,素白的手拿着水舀,轻轻给花浇水。白色的杜鹃花开得正好,花朵纤纤,暗香袭人。
【我永远属于你】
嘴角牵起一丝笑容,她想起了在宫门的日子,想起了那个冷心冷血的男人。
拿走了她的身子,却从来没有站在她这边。
一个细作,若是爱上了他的目标,下场真的会很惨。
她也没有爱上他嘛,她早就断情绝爱,心牢牢地放在自己的肚子里,谁都没,给不是吗。
可她自己都想笑,若真是不爱他,为什么会忿忿不平,会在想起他时诸多埋怨,恨不得杀了他。
恨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恨他从没有保护过她。
恨他满心都是宫家人,是他弟弟,甚至是宫子羽那个窝囊废,却从来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她处心积虑要复仇,到头来一无所获,被宫门追杀,被无锋追杀,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
败家之犬。
笑容里的嘲弄之意更重,如水的眸子里星光点点,成了这夜色里唯一的光亮。
冷风中夹带着刀出鞘和破空的厉啸,她只来得及躲闪,手中的水舀掉在地上,溅起的水花还没落下,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无锋的人。
温柔的眉眼依旧镇定,连着唇角的弧度都没变,她微微转过来,看到了她的师父,昔日的清风派掌
门,如今的无锋之主。也是她的灭门仇人,是她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
“上官浅。”
仇人叫了她的名字,她脑海里却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也会这样叫她,冷冷的带着不悦的,生疏而又淡漠地叫她的名字,好像她只是一只蝼蚁。
她的笑容终于有了些实实在在的趣味,温和无害,又疯癫狠绝。
刀锋划过喉咙,冰凉又温热,血涌进喉管,从口中喷出。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倒在了冰冷的夜色里,血溅在了白色的杜鹃花上。
眼眶有些湿润,她又想起了那人的双眼,像夜色一样幽深,望不到他的心里去。
他会知道她死在这一夜吗。
······················
“呼——”
她惊坐而起,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喘息。
被抹了脖子的剧痛和无法呼吸的绝望就在眼前,可她并没有死。
触目惊心的红色,红得扎眼,她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陌生又熟悉,好像就在不久之前。
她正身处牢狱之中,同囚的还有其他新娘。
她这是——
心中犹疑不定,但她习惯性的不动声色,试图弄清楚状况。
有人身穿玄色斗篷,在囚牢中踏步而来,伫立在栅栏外,垂首对上她的视线:“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此刻她脸上的慌乱都是真的。
这场景,正是她假扮新娘进入宫门的第一晚。
“宫·····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是她临死前脑海中的记忆重现吗,她为什么会想起这一幕,想起公子羽?而不是那个男人?
不可能——
是无锋的新招数?
是他们刑讯逼供的新手段?
她心思电转,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云为衫。
同是无锋细作,一个低阶魑。
她们七嘴八舌,上官浅跟着她们一起被放出牢笼,看着宫子羽若有所思。
她看到云为衫走到宫子羽面前站定,打算行礼道谢,抢先一步:“多谢羽公子。”
宫子羽看着她,她轻轻一笑,同他眼神交汇。
宫子羽点头示意她跟上,她的目光转向云为衫,也是一笑。
这个魑还不知道新娘队伍里不止她一个无锋刺客吧。
上官浅跟着她们跑到了城墙下,和她记忆中一样,宫子羽和云为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想来是云为衫试图引起宫子羽的注意,使了手段。
没等多久,宫子羽带着云为衫跟上,打开密道。宫远徵追上来,两个人小孩打架一样动起了手。
宫远徵放出暗器,烟雾刺鼻,上官浅用衣袖轻轻捂着鼻子,看到宫子羽的贴身侍卫金繁冲上去护主,她之前便觉得金繁作为一个绿玉侍,武功实在太高了些,如今越看越觉得奇怪。
“他们中混进了无锋细作,就应该全部处死。她们已经中毒,没有我的解药,就乖乖等死吧。”
云为衫和她记忆力一样蠢,拔下簪子,佯装咳嗽,打算殊死一搏,实则是不打自招。
上官浅垂着手,沉默地看着她从身边走过。
上一世,她拉住了云为衫,救了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