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之死(下)
事还要遵从瑾儿的安排呢。
“是啊,当年在椒房殿时,我就非常仰慕淳于大夫您作为一介女流却能像男人一般悬壶济世,而且能够在太医院任职,实乃女子之榜样。”瑾儿认真道。
被瑾儿这么一恭维,淳于衍心里犹如柳絮乘风起,立刻应承道:“既然瑾儿姑娘诚心要学,我明日便禀明上司,先让你学做药童。”
“如此便多谢淳于大夫了,”瑾儿急忙蹲身行礼:“奴婢自幼被父母卖做丫鬟,后来有幸随先皇后入宫,原以为今后就过上好日子了,谁知好景不长……”瑾儿说着便哽咽起来。
听瑾儿提到许皇后,淳于衍心中一顿,随即以安抚的语气说道:“过去的事情莫再提了,如今你跟了霍皇后,而霍皇后独享陛下恩宠,瑾儿姑娘你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借您吉言”,瑾儿抬手以衣袖拭去眼角泪水,仔细看着筐里的草药,好奇道:“淳于大夫,怎么没看到姜片呢?”
“什么姜片?”淳于衍随口道。
“就是那个晒干的姜片啊,我记得许皇后当年所用药物中是有姜片的。”瑾儿道。
“净瞎说,”淳于衍笑道:“姜片是温经驱寒之药,而孕妇本就体热,怎么可能用姜片呢。”
“可我看着就是姜片啊。”瑾儿坚持道。
“傻丫头,药材里像姜的太多了,你怕是都没见过呢,我看你还是先从这些草药开始吧,”淳于衍指着筐中的十几味药材说道。
“那我就跟着淳于大夫学认药了。”瑾儿道。
“好,不过光药材就有几百味呢,你要学会可得有一个好记性、好脑子。”淳于衍道。
“您放心,以前我在许皇后身边的时候就负责椒房殿的一切起居,娘娘有什么东西、放在哪里,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瑾儿道。
“小点声儿,”淳于衍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身边没人,低声道:“这几日我总听你提起许皇后,若是传到上头,怕要有祸事了。”
“不会吧?”瑾儿不以为然道:“昨日皇后娘娘还向我问起许皇后以前的事呢。”
“你说什么?”淳于衍惊讶不已:“娘娘问你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我给娘娘送汤药时,娘娘问我以前许皇后怀孕的时候是不是也天天喝这个。我说许皇后怀小皇子时身子还好,从没喝过补药,可是在怀小公主时身子就不行了,每天喝药比吃饭还多呢。娘娘听后伤感了一会儿,还给了我这个,”瑾儿说着抬起手腕露出一个羊脂玉的镯子,继续道:“都说皇后娘娘对下人最是大方,我开始还不相信,现在我光是珠宝首饰就得了不少,更别说散碎银钱了,采薇姑娘经常一把一把地给我们。”
“皇后娘娘出身富贵,对待下人自然没有那些小家子气。”淳于衍说道:“不过如今后宫之主是霍皇后,你今后还是少提先皇后得好。”
“我知道了,”瑾儿应声道:“我去看看药膳炖好没有。”
“好,你去吧。”淳于衍看着瑾儿离开的背影,又想起当年惨死的许皇后,心内五味杂陈。
最后一道霞光消失在地平面时,皇帝一行终于到了长安城。西门外,京兆尹魏相、执金吾范明友早就扶车相候。刘病已到城外换马,并未乘坐马车,便直奔霍府。魏相和范明友紧随其后。一行人快马加鞭到霍府门前时,早有霍禹率霍氏一族跪迎皇驾。刘病已下马后示意众人平身,问霍禹道:“大将军现在情况如何?”
“回陛下,父亲如今……只剩出的气……却无进气了。”霍禹悲切道。
“这么严重?”刘病已惊道:“快带我见大将军。”
“请陛下随臣来。”霍禹急忙带路。
在霍禹的带领下,刘病已很快来到霍光房前,门内有显夫人及霍氏六姐妹跪迎。刘病已摆手后,众人在显夫人的带领下退出房间。
霍光挣扎着想要起身,刘病已急忙上前按住霍光肩膀:“霍卿免礼。”霍禹见状急忙上前拿过一旁的厚枕垫在父亲背后,刘病已扶着霍光慢慢靠在厚枕之上。
“陛下,臣以残烛之身浊陛下视听乃大不敬之罪。”霍光以首拜叩道。
“霍卿,切不可这么说,”刘病已双手搀起霍光道:“霍卿已年近古稀,且奉养汉室五十余载,可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况朕登大位,全凭卿鼎力扶持,日后朕尚赖卿谆谆相教,卿需尽快将养好身子啊。”一个月未见,霍光比先前更瘦了,面容枯槁,眼窝也凹陷了下去,双手也似枯树枝般毫无血肉之感。
“陛下,恐怕卑臣要让陛下失望了,”霍光深深叹了口气道:“卑臣已是风烛残年、油尽灯枯之时,恐扁鹊再世也无计可施。
“霍卿,切不可说这丧气话。”刘病已安慰道:“朕已下诏遍寻天下神医,有能治卿病疾者,赏千金、赐良田千亩。”
“卑臣谢陛下垂怜!”霍光再叩首道。
刘病已再次将霍光扶起,看着他好无血色的脸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