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祭典（下）

炸开，轰隆隆……

“哥哥……”霍成君忽闪着她那双无辜又可怜的大眼睛，摇起霍禹的手臂，开始使出她的杀手锏。

又来了！又来了！没到这个时候，霍禹纵有铁打的心肠也被小妹的撒娇给化没了，只得说道：“要答应你也可以，只是从今天开始必须让他们两个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你。”

“啊？”听到身边又多了两条尾巴，霍成君不禁苦起了脸。

“不愿意就算了，”霍禹作势要走：“只是臣为了娘娘的安全只得向陛下如实禀报娘娘爬树的事情了。”

“好，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霍成君急忙拉住霍禹的衣袖，妥协道。

“石叔迁、石季迁！”霍禹招呼方才两名护卫上前：“即日起你们兄弟两个必须贴身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直到此次祭典结束，知道了吗？”

“喏！”石氏兄弟领命道。

“你们是在哪里习的武艺？那绑红绸带的功夫真的太棒了！”霍成君忍不住好奇道。

“回娘娘，卑职兄弟二人幼年便在华山习武，方才救人的技艺不过是雕虫小技，让娘娘受惊了。”石叔迁答道。

“你们也是在华山习武？那你们是不是还有两个哥哥？”

“回娘娘的话，卑职是有两位兄长，他们跟卑职一样也是在华山习武长大。”石叔迁回道。

“果然没错，我总觉得你们有些面熟，原来是……”

“是什么？皇后娘娘难道也去过华山、见过他们兄弟不成？”霍禹见霍成君竟跟两个护卫攀谈了起来，这丫头自小便对游侠之事颇感兴趣，自己如果不打断她恐怕就要聊起去华山学艺的事了。

“不是……我只是想起……”

“你想起什么，你自小到大就没去过华山，怎么会认识人家哥哥呢？时候不早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该回去了。”

“我……”

“娘娘再不走，若是让陛下等急了，问起来，臣可不敢保证不把今日之事如实禀报了。”

“别禀报，我……我这走。”霍成君最怕这一招了，只得乖乖回去。

煮青梅酒、烹百花茶、送花神娘娘，这些都是常规事项，一切照仪典按部就班即可，没什么要紧之事，只是这最后一日施天恩、撒五谷之事让大司农和太常卿发了愁。

按仪典，这一天召集三百百姓作为代表，由皇后携宗妇于望风台上向百姓抛洒五谷种子以示天恩浩荡。卫皇后在时，虽有不少百姓前来，但年年如此，百姓习以为常，甚至后面几年因卫皇后年迈禁不起折腾，撒五谷之事便由其他几位夫人代为行事，百姓们也渐渐失了兴致，除了一些中老年人，鲜少有年轻人凑这热闹。卫皇后故去之后，孝昭皇后又年幼，最近这二十年便没再行过芒种祭典，更别说这撒五谷之事了。朝廷中人新老更替，亲历过此事的臣工除了霍光等几位老臣，现下执事的后生们大多是初次，为防生乱右将军霍禹、车骑将军霍山早在望风台周围布下重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虽然有重兵把守，祭典当日还是出了事。原来此次来甘泉宫的百姓足有五万之多，听闻朝廷只遴选三百人作为代表进入望风台，其余之人便似烈火烹了油，纷纷聚集在宫前街要求入宫观礼，小小的宫前街怎容得五万百姓，有不少人被挤落护城河淹死了几人，踩踏之事也屡有发生。京兆尹韩廷勋苦劝无果反而被围困在角楼之上，有几个胆大之人想要硬闯与官兵发生肢体冲突，霍禹见状命人将带头之人逮捕，不想此举不但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反而激起百姓更大的怨气，五万百姓似洪水开闸纷纷涌向宫门，势要与朝廷讨个说法。

眼见事态就要失控，甘泉宫卫尉赵敬予急忙去明光宫将此事禀报陛下。

“先让霍将军把人放了！”刘病已命令道。

“放……放了？”赵敬予似没有听清，确认道：“陛下，那些都是带头滋事的刁民放不得。”

“他们不过想见识一下皇家威仪，怎么能说是刁民呢？”刘病已道。

“陛下说的是，只是十万百姓都想入宫观礼，总不能让皇后娘娘一下子见这么多人吧？”赵敬予道。

“当然不能了，我可听说来甘泉宫的这些人好多都是没成亲的年轻后生，他们全都是为一睹皇后娘娘的风采而来的，怎么能让皇后娘娘在这些人面前抛头露面呢！”张彭祖说道。

“你说什么？都是没成亲的年轻男子来看……看君儿的？”刘病已震惊道。

“是啊，我还听说有的男子为了能见皇后娘娘一面把娘子都休了。”张彭祖道。

“这是为何？”刘病已不解道。

“家里的娘子不让来呗，只能休妻了。”张彭祖说道。

“岂有此理！”张彭祖的话让刘病已大吃一惊，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混账之人。

“陛下，这也不能怪他啊。”张彭祖道。

“不怪他怪谁？”刘病已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