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忘了你父王的苦心吗!”
李沁喜低着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瞬寒光。
显朝大军正在西北同敌人相持,任何细微的变动都可能给战况造成巨大影响,显朝已经败过一次,决不能再败,她作为和亲公主,一定要稳住联军后方。想到这儿,她已明白太后叫自己过来的用意了:不管太后再怎么嫌恶娜依,赫连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她知道赫连的做法会引起李沁喜的不满,于是特地安排这场戏,潜台词大概是:“沁喜,赫连太叛逆我管不住,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有我在,娜依对你绝对构不成威胁,我认可的儿媳妇只有你一个。眼下你就先认了吧,咱们好好过日子。”
奚赫人以母为尊,赫连羽翼未丰,太后仍手握重权,太后给了台阶,她就得下。李沁喜柔声道:“请母后和王上息怒。王上情深意重不愿委屈心上人,我身为王后,理应为王上分忧绝无怨言,但请王上听我一句解释,这位姑娘本是宫人,如若王上将喜事办得太盛,难免使其他人心生异思,妄想攀龙附凤,长此以往后宫岂有宁日?母后高瞻远瞩,自是想到了今后的局面,才为王上如此担忧。若母后不嫌儿媳无能,不如就请将此事交我操办,不知母后与王上是否信得过妾身?”
葵姑在旁听李沁喜提出的方案,对她的临场应变颇为赞许。一来太后与赫连身份太尊,由他们主持操办对娜依太过抬举,只有由王后主理才合规矩,而且太后对娜依甚为不满,绝不会想料理她的事情;二来由王后主持纳妃,不至让外面人议论,维护了赫连和王室的声誉,正中太后下怀;三来李沁喜顺水推舟,既显示了对太后的恭顺,又拉拢了赫连和娜依,还不折损自己的地位,妙极。
只是,对金枝玉叶的公主而言,此番忍让是颇委屈的,葵姑知道李沁喜是投鼠忌器,心下不由一叹。
赫连则没想到李沁喜前脚扣了他的人,后脚还能在这低眉顺眼地顺着他,如此反复定有图谋,“她的嘴脸真是恶心,”他心里骂着,冷脸道:“我不信。”
“你给我住口,”太后显然对李沁喜的提议很满意,连喝斥赫连的声音都平和了许多,“你还想怎么样?嫌这不够乱么?王后肯接你这烂摊子,你就偷笑吧。得亏沁喜大度,不然她要是生气,就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贱婢,还不叩谢王后留你一命?”
娜依撑着虚弱的身子想直起背来谢恩,李沁喜赶忙摆手:“不必了,妹妹身子弱,得好好养一养,今日还有得忙呢。”
“休要折腾她!”赫连单手扶着娜依单薄的肩头,抬起一双碧瞳恨恨地瞪着李沁喜,像一匹守卫领地的小狼。那眼神看得李沁喜一瞬恍惚,若有所思后,她欲言又止,将脸颊微微撇向一边。
太后训了几句话后,便挥手准许三人离去,此时娜依的样子已很不好,一出殿门,赫连便带着他的心肝直奔王书房,走时冲李沁喜丢下一句:“手段不错嘛,看我怎么揭穿你的皮!”
李沁喜颇感无趣地嗤笑一声,努了努嘴,转身回王后殿。关起门来,殿中已无外人,但葵姑还是小声地问:“公主打算如何操办?”
李沁喜答:“他不是想要我作陪么?晚上我去她殿中喝一杯敬茶,再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也就差不多了。劳葵姑赶紧着人去撤了外面那些摆设,重新按昭仪规格一应置办。”
葵姑道:“按昭仪规格?会否太高了些?”
李沁喜道:“你看他方才要死要活的样子,若不定得高些,不知道又要拿什么罪过来编排我。脏活累活既然揽下了,可不能出力不讨好。对了,今日守在库房门口的那几名侍女,葵姑要将她们妥善安置,等这头忙完了,我再论功行赏。”
“婢子谨遵公主命。”
这时一直默默旁听的陈冬柏开口:“既然公主都已安排妥当,臣就先告退了。”离开库房后,他一直在王后殿里等李沁喜回来。
李沁喜轻轻点头:“有劳陈将军,若不是有你在,我和葵姑恐怕都镇不住那班刁奴。”
“公主过奖了,”陈冬柏淡淡道:“其实臣没有起什么作用。臣原以为场面会很危险,已在袖中藏好了短刀,但并没用上,一路来回也没有见到可疑人物,公主可以放心。”
“我懂,”李沁喜倒吸一口凉气,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嘛。我下次注意。”
陈冬柏仍是淡淡地:“臣绝无此意。”
李沁喜挥挥手:“好了,你也辛苦了,先回去罢。我下午会很忙,晚上那趟你就不用来了,不必担心我,你看过了也知道,王宫里还是挺安全的。”
“嗯,”陈冬柏告退:“那臣正好可趁这段时间出城一趟,游览周边风土人情。”
等陈冬柏一走,李沁喜立马问葵姑:“他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的?我只是客套一下,他为什么要那么当真?你听听他的话,好像是我耽误了他游山玩水似的!”薛遣棠曾说过很敬佩陈冬柏,但就方才而言,李沁喜完全搞不懂薛遣棠喜欢他的原因在哪里。
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