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悲凉
夏祈安嗤笑,剑锋划伤华一枕的脖颈:“梁王殿下,威胁人要有筹码,可能威胁我的全被你杀死了。”
“殿下千里迢迢从北涼回到南沅只是为了死在故土吗?”
“本宫是南沅的长公主,是南沅国君的亲妹妹,本宫当与南沅共存亡。”
这句话,似是回答华一枕,又似是抚慰死在城墙下的忠臣魂灵。
“华一枕,反正没了我当你的药引子你还是短命鬼,不如就给我和南沅陪葬吧!”话音未落,夏祈安便钳制着华一枕跃下城楼。
而华一枕好似早有预料般,在下坠的时候从袖中扔出绳索,自救的同时还顺带拉住了夏祈安。
在北涼士兵拉他们上去之时,华一枕侧眸看向夏祈安:“我没同意你死,也没同意给你陪葬吧,殿下。”
夏祈安轻笑,抬手衣袖下滑,露出藏在手臂上的暗器,对准华一枕的眉心,扣动机关:“这可由不得你。”
她最终坠下了城楼,而华一枕,他的命怎么这么硬?
——
一件白色兔毛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为她驱走了凉意,不用看也知来人是谁。
她的龙凤兄长,夏晏。
“你会怪我吗?皇兄。”
从重生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不敢用正眼去看他,前世血淋淋的一幕尚清晰的在脑海中。
“他们配不上你。”夏晏淡声道。
“那是十座城池。”
“南沅还不需要牺牲公主来结盟。”
夏祈安身子一颤,这句话上辈子夏晏在离席后也说过,但当时她被十座城池和华一枕的“真心”蒙蔽了双眼,她想若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达成结盟,和亲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也不是不可。
上辈子,她甚至想过,用尽毕生所学去治疗华一枕……
她太天真了……
心中沉闷之际,头上蓦然落下了一只温暖的手,恶趣味的揉乱她规矩的发髻:“城墙上风大下去吧,别担心,你阿兄我是国君,你若不愿,没人敢逼你。”
头顶传来的温暖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慌,真切的告诉她,一切都重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血脉相连促使着她转身看向身侧之人,夏晏已经褪去了繁重的龙袍,换上了轻松的绣蓝金色祥云纹的常服,头顶鹤羽冠,两人的眉眼格外的相似,倘若互换身份,恐怕非亲近之人也难以分辨。
现在的夏晏还是那副贵气少年国君的模样,一身傲骨,桀骜不驯,这世间万物仿佛除了这万里江山,其他的皆入不了他的眼。
忆起上辈子夏晏死守皇城的那一幕,夏祈安眼尾不免染红,少年国君金色的铠甲上满是血污,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俊秀的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间划至脸颊,与他温和的模样平添了几分凶狠。
在保护皇城百姓时被生生砍下胳膊,他也生生吞下那非人的痛苦,闷哼一声,死咬自己的下唇,牙齿渗入肉里,殷红模糊了他的下唇也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
“你若想在这城墙上吹风,不想下去也可,皇兄陪着你,莫哭…”夏晏看到夏祈安眼尾的泪,有些手足无措。
“噗……”夏祈安笑出声,看着夏晏的无措,心中的难过也因此散了些。
重来了,一切都重来了……
因为夏晏的离席,各臣子也都陆陆续续的散了,夏祈安远远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不禁心里发寒,北涼布局数十年,用的都是家底干净的南沅人,到了最后那些棋子北涼舍弃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北涼五年囚禁,她虽不知他们的眼线有哪些,但有一个人的名字她听到过。
夏祈安侧眸看向夏晏,抬手做遮挡状问道:“皇兄,朝中有没有一个武将名唤赵还明。”
“赵还明?”夏晏眉间微动,认真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武将中也没有赵姓,怎么了?”
“我在北涼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夏祈安想了想,并不打算隐瞒。
到底血脉相连,夏晏一下就猜中了夏祈安的意思:“你担心是他们安插在南沅的奸细?”
“嗯。”
“我知道了。”
夏祈安没让夏晏送她回宫,多年未曾踏足这里,未曾想再来时便已物是人非,眼下一切未变她想好好再看看这个她无比熟悉又无比愧疚的地方。
可天不遂人愿,总有人煞风景。
“你一个小小的质子,还真把自己当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