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
也猜不到这是个大名鼎鼎的医科圣手,并被一流世家唐家长期聘用着。
要说这位陈医生的资历,只能从那油光发亮的头顶以及四周稀疏的头发得以窥见。
陈医生进入工作状态就像一个严苛的研究员一样,完全忘记了自己衣衫不整还有那快要从鼻梁上脱落的眼镜,下方是躺着的陆决,眼看就要造成悲剧,还是唐溪柯眼忙手快稳稳扶住了,重新戴了回去,还体贴地把那拉到一半的拉链拉好了。
无他,全是因为这个陈医生带给他的童年阴影。从有记忆起,每次生病都是陈医生给他扎针,不管他怎样哭闹,总逃不过扎进屁股里的针头。
即使长大了看到这位陈医生,他还会下意识汗毛直竖,屁股隐隐作痛,客气又恭敬地喊一声陈伯伯。
陈医生毫无所觉,继续他的检查。
“这位先生两天没有进食,身体受寒发热,缺水,高烧三十九度,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引起肺炎。”
唐溪柯一听后果这么严重,立马就不淡定了。
“陈伯伯,怎么这么厉害?发个烧还能得肺炎?这不是吃两顿药就能好的事吗?陈伯伯,您是不是——”胡说啊。
还没等唐溪柯咋呼完,乔彧览从身后按住他,捂住他的嘴。
“不懂就别瞎说。”这个二货。
果然陈医生回头幽幽地看着他,那张脸就像是一张陈年老树皮长出了一双眼睛,双眼吊着,两颊面皮耷拉下来,古怪又渗人。
唐溪柯立马安静如鸡。
陆决也被他喊得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瞪着他。
宝宝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唐溪柯只能用眼神向陆决表达愿为他两肋插刀的兄弟情。
可是陆决又闭上了眼睛,仿佛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
乔彧览探究地看向陆决,疑惑他这两天都干了什么,不过看他那样子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作为兄弟,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他的负担,于是礼貌地问道:“陈医生,需要开哪些药?有没有什么忌讳?”
陈医生观察着陆决的面色,回答道:“我今天拿的药只够对付两顿,明天我把剩下的药送过来,一周内避免吃油腻辛辣、生冷寒凉、热量高的食物,还要忌劳累寒凉,容易引起感染性心内膜炎、心肌炎,有可能会出现风湿性的疾病,导致心脏严重受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忌思虑过重,保持心情愉悦。”
陈医生说着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唐溪柯要送他回去。
“现在应该喝水进食,别年纪轻轻地把胃作没了。”
唐溪柯闻言立马掏出手机叫人送饭,乔彧览止住他,道:“等饭送来人都要饿昏过去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吗?”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下外面。
唐溪柯不懂。
乔彧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病患,兄弟的作用就体现在这了。
“你这屋里有厨房吗?”
陆决似是猜到了什么,声音依旧有些沙哑虚弱:“有。”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这会儿不在床上装死人了?
乔彧览心里腹诽,面上依旧温声道:“你虞妹妹不就会吗?食材都买好了,就在外面放着呢。”
“啊?我怎么没看见。”
那是因为你走的太快了,就是脚下有一条蛇你都能踩着过去。
乔彧览见刚才那人都没声了,转身朝外走去,心里却在笑他。
虞秋袅擦了擦鞋面,换好鞋,正提上东西准备早点回家,网约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虞秘书今天收获颇丰啊,需不需要我帮忙?”乔彧览说着已经走到她跟前,指了指两座小山一样的东西。
“不必。”她冷声回答,绕过他就要走。
脾气还不小。
他舔了舔牙,笑了。
一条手臂拦在她前面,挡住了去路。
“乔先生这是做什么?”
“虞秘书,不,虞小姐,首先我并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你,我们好声好气地说话;其次,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们陆总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两天没有吃饭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再耽误你一会,哪怕熬个白粥都行。”
虞秋袅心中不忿,为她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她为他忙活得不到一句感谢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掐她?
她其实是有些娇气的,不过这几年都藏起来了,只是刚刚她没由来地觉得委屈。
她才不要给她做饭。
“我不会做饭,家里阿姨今天忘了买食材,我顺带捎回去的。”
乔彧览轻笑,好像是在笑她的小心思,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不信。
有谁家是雇主亲自买食材的?就算真的有,他也不相信会这么巧。
他姿势慵懒随意,好像只是与人闲谈,可虞秋袅却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