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万种
男人上车时掀起的机车夹克划过脸庞,夹克皮质感冰凉。秦夏扒拉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双手撑着座椅前方,两腿晃荡,松松垮垮地跨坐在摩托后座:“我从来没坐过摩托诶,师父父~”
从带她离开起就一直沉默的孙哲平瞥了她一眼,他还没想好要和小骗子说什么,带她出来只是看不惯自己带过的小徒弟孤立无援而不自知,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放下“小徒弟耍了自己”这件事了——其实他矛盾的心态还在“秋行夏令假装拜师接近他”与“小徒弟隐瞒了身份戏耍他”之间摇摆。
徒弟在社交账号上发日常,每天私聊问师父父什么时候上线是真的;随着每一次对狂剑士的讲解,沐雨橙风肉眼可见的理解进步是真的;但秋行夏令气得人上火,神枪手对战狂剑士有来有往的缠斗也是真的;在枪林弹雨下笑着喊他师父,说繁花血景好美的杀人招也是真的。
他看到她一个人独自坐在饭桌主位上,周遭往来人众多,却无人眼里看见她也是真的。
这个王八蛋小骗子怎么可以这么复杂?
孙哲平不喜欢猜,他野蛮直白,人生充满乱来。他可以当这些相处都是假的,是小王八蛋闲着无聊骗他的。只要不遇到她,他过两天就能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把这些情绪忘在脑后,对自己被人狠狠耍了一通一笑而过。
为什么偏偏他要遇到她?
孙哲平弯腰抽出多余的头盔,挂在手指上,随意地递到后座:“抱住我。”
向上天发誓他没有任何意思,骑过摩托车的人都知道,后座的人不抱住摩托车手只会飞出去。
“哇。”秦夏戴上头盔,双手伸向前,用力将男人劲瘦的腰抱了满怀,“孙哲平,你腰好细啊。”
空荡的腰间被女生的手挤出空气,她毫不避讳她抱着的是一个刚见面的男人,甚至还满意地蹭了蹭。她不在乎他要带她去哪、也不在乎他对她是恶意还是好意。但孙哲平觉得她懂,她在夜色下、众人间与他对视时露出了然的笑,不顾她爸爸的犹豫潇洒地拉起他就跑,她不是等待解救的公主,她是兵临城下也要命令骑士前来的亡国国王。
她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天真,她比他想象中更坏。
小骗子天生就知道如何利用别人的爱意。
秦夏没把头盔镜合上,白皙的脸蛋从深黑的头盔内部映出来,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贴着他的腰线抬起头,他能感觉到圆润的头盔从旁划过他的脊柱骨,酥痒地他腰间发麻。
“……”头盔贴在心脏后的位置不动了,让人发麻的氧意消钻进脊骨,如温水包围心脏。孙哲平下意识想挺直背,但最后还是需要弯腰握住车头把手,“坐稳。”
世人圆满的双亲与健在的祖辈总是能给孩子大海般宽广的爱,孙哲平可以毫无负担地承认他怜悯小骗子。他学习不好,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想起初中课本中的一句,那是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
只是同情而已。
摩托车后轮剧烈旋转,摩擦地面与空气,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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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速的摩托驶入酒店停车场,第一次坐摩托车,秦夏意犹未尽,靠在孙哲平背上,看他长腿一点,稳住倾斜的摩托车。
“下车。”男人戴着头盔微微回头,霓虹灯折射在深色的头盔镜上,像浓缩了万家人间灯火。
“完了。”秦夏耍赖不起,双手抱住孙哲平,头盔磕在男人背上,“师父,你的回头帅到我了,我对你心动了,师父!”
“……”孙哲平翻了个白眼,一把薅下了头盔,随手往后拨凌乱汗湿的头发,不耐烦,“快下车。”
他起身想踢下脚撑,被秦夏用力一抱又一屁股又跌回了摩托上:“……#”
“师父。”秦夏在他威胁的目光下可怜巴巴地抬头,“我想骑摩托。”
“别想。”孙哲平拒绝得毫不留情。
“噢。”
秦夏老实答应,孙哲平反而觉得诡异。他再三确认了一遍秦夏乖乖跟她下车,车钥匙也还在自己手上以后,才随意甩着车钥匙一马当先往酒店走:“走吧。”
送她回酒店,度过这两天,放下师徒纠葛,他毫无来由的责任感就可以解放了。
到时候,他还是他孙哲平,あの不近女色二十载,孑然一身出校门的荣耀第一狂剑士哒!
孙哲平临时新加塞的房间是个标间。秦夏住的是五星级套房,她看看这摆明能开轰趴的房间,真诚地邀请孙哲平:“师父父,你要不晚上来住我房间吧?”
先送她回房的孙哲平低下头神情莫名地盯了秦夏几秒。
“你不用担心,我老豆不会来查看的,他很放心我。”
“……我不放心你,我还身家很清白。”孙哲平表情平淡地说冷笑话,他发现大部分时候的秦夏是秋行夏令状态,滑头、搞怪、爱恶作剧,唯恐天下不乱,乖巧可爱的沐雨橙风只是她性格里很小一部分,也许以后有人走进小骗子的心能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