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谋
行色匆忙的仆人小厮不时擦肩而过,风吹起他们手中端着的白布一角,里面是只有丧仪才会用的器具。
宁楚楚心中的不安更甚。
她眼尖地在一堆白衣中看到了熟悉的人,正是当初负责传唤她到执刃殿的那个胆小侍女。于是将她拦下,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女面无血色,好似丢了魂,支吾半天,才哭诉起来:“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执刃大人和少主,都被人害死了!死了……”她一股脑地说完,自顾自地如惊飞的鸟雀般跑走了。
这个消息也同样在宁楚楚的心中引起轩然大波。她震撼地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呢?她急忙提裙朝着宁槐的院落跑去。
他的房间还亮着灯,人影落在窗纸上,不甚清晰。宁楚楚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却见他好端端地坐在桌前。
宁槐看她如此冒失,面有不悦:“门都不敲,像什么样子。”
“也对,不会是你做的。”宁楚楚见他面色无异,却是松了口气,惊诧中一时混沌的脑子变得明朗过来,她言简意赅道:“执刃和少主遇害了。”
宫鸿羽和宁槐的关系,是他们在宫门里难得的优势,他自然不会亲手断去。
“先关门。”宁槐听了,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重重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宁楚楚听话地转身关门,确认了四周无人。她凝重地问:“那会是谁做的?新娘里隐藏的无锋?”
“她们若是有这本事,无锋还会迟迟无法踏平宫门吗?”宁槐冷静道。
“那倒是……先不说这个了。你今日是否见过执刃或者少主?”
出了这么大的事,纵然宫鸿羽对他们父女二人的礼待众所周知,可偏偏出事出的这么巧,他们恐怕也要被牵涉到其中。宁楚楚深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首先必须洗清身上的嫌疑。
宁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可我一直待在房中,没有人证。你……”
“不巧,我也没有人证。”
“是吗?”宁槐危险地打量着她,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你这几日,可是和宫三走得很近。”
宁楚楚没说话。
“别动。”他走到她身前,抬手捏上她的脖颈,看着她睁圆了眼睛,身体却始终无法动弹,微微笑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想要利用他,为自己解毒,然后就此逃离我,远走高飞。我说的对么?”
“可现在的形势变了。”宁楚楚红着眼睛,咬牙道:“我可以等,你却等不了。我承认接近他是有目的,可也不全是为了解毒。我有一计,你不妨听听?”
……
无数白色的天灯飘浮而起,往四面八方飞去,笼罩了整个旧尘山谷的夜空。宫门内一片死寂,只闻得来去的侍卫腰上长刀发出铮铮的响声。
脚步声逐渐朝院落的方向密集起来。有侍卫肃冷无情的声音自门外传入:“宁先生,请开门。”
宁槐失魂落魄地拉开门,往常的从容淡定消失无踪。他近乎嘶哑地问一个领头的侍卫:“鸿羽他,真的遇害了?”
领头侍卫神色沉痛,默认了这句话,只说:“宫门有令,任何人待在屋中不得外出。”又瞟一眼身后的其他侍卫,朝宁槐拱手道:“得罪了。”
宁槐仿佛现在才相信这个噩耗,伤感地闭上了眼睛。侍卫们从他身旁鱼贯而入,他也并没有阻拦。
屏风后。宁楚楚跪坐在地上,表情狠厉。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在侍卫进屋时,用力在大腿上拧了一把。
“宁姑娘。”侍卫搜至屏风,看见了红着眼流泪的她:“原来你在这里。”
宁楚楚哽咽着解释道:“我看见高塔变红,心中不安,就想出门走走。却在一个认识的侍女口中得知了此事,又惊又怕,再不敢一个人待在房中,便来寻我父亲。”
言语间,侍卫的搜查也结束了,在领头侍卫询问的眼神下,纷纷摇了摇头。宁楚楚爬起来,走到门边,扶起将要滑坐下去的宁槐,犹豫不决地看了看他。
他嘴唇煞白,仍闭着眼。
“也请宁姑娘回房。”
“等等。”宁楚楚抹了抹眼泪,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向领头侍卫诚恳地请求道:“能否让我们见长老们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告。”
……
羽宫内。
纯白挽联高挂,正厅已被布置成了灵堂,香火缭绕。两个未合盖的棺椁摆在中央,气氛冰冷而沉重。
“执刃?他?”这份冰冷被突兀打破。宫远徵不可思议地看着宫子羽,本来桀骜的表情显出少见的慌乱。
月长老怒喝道:“远徵!”
他难以接受,愤愤不平:“荒唐!宫子羽为什么是执刃?我哥哥宫尚角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月长老只得向他解释了宫门的家规,包括“缺席继承”的规则。宫门家规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