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千里找狗子

黄昏，雪压梅梢，数不清的冰棱悬挂在飞琼山两侧的山石陡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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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河道，数十人正手执弯弓纵马疾驰，泥水四溅！

冲在最前头的人带着一面青铜獠牙面具，纵身骑在一匹黑鬃黑尾的赤色骏马上，一袭绿衣，随风飒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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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何人！”穿着黑色铠甲的骑兵们紧随其后，“夔川边境，不得擅闯！”

“驾！”

绿衣人高高扬起马鞭，对身后的怒喊置若罔闻。

“驾！驾！驾……”

那沉重的马蹄声一路奔袭，直直冲至赫安军主帅薛权舆的营帐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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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中军，有人擅闯营地！”一个骑兵大喊。

顺着骑兵们的目光看去，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帐前，他身穿一件墨色狐皮大氅，身形瘦削，脊背却挺直，也不知站了多久，肩上已积了一层薄雪。

眼看烈马就要撞上这位年轻男子，绿衣人一把扯住缰绳，烈马的前肢抬起又重重落下!

“吁！”

绿衣人顺势摘下面具，一张婉柔动人的女子面容赫然出现在风雪中，额上的绿松石眉心坠更添三分纯真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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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们纷纷下马跪地。

“薛中军，这人胆大包天，竟然敢私闯飞琼山天险！属下无能，没能拦得住她！”

薛权舆并不说话。

“一群废物，”女子翻身下马，“连绝影都认不出吗？”

骑兵们闻声皆是抬头。

“绝影？薛中军当年平定羌藏后，献给贺兰皇后的那匹马？”一个骑兵愣道。

另一个士兵也疑惑地看向贺兰景葭，“皇后娘娘不是在都城吗？怎么会来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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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贺兰景葭挑眉看向薛权舆。

寒风骤起，两人就这样站在风雪中，静静对望。

片刻，贺兰景葭上前一步。

她伸出手，缓缓拂去薛权舆肩上雪花，勾唇一笑。

“薛中军，一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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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权舆的视线徐徐下移，落到了贺兰景葭的右手掌心上——那里有深红色的蜿蜒痕迹，是长时间握着马鞭而磨出的血。

他取出鞭子，抛向马背。

绝影认主，摇了摇身子便接住了。

他微微勾唇，又毫不避讳地替贺兰景葭拢了拢织锦斗篷。

几个骑兵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急忙低眸垂首。

“西川王薛权舆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薛权舆屈膝跪地，朗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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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景葭立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年轻而俊朗的男子，看着他脖颈上的齿痕，看着他发上的绿玉发带，看着他这个人……

这些年，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件东西，包括伤疤——都有她的手笔。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和薛中军有话要说。”贺兰景葭说。

骑兵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动。

薛权舆起身，语气冷冽，“皇后娘娘的吩咐，你们没听到吗？”

“是，属下告退！”骑兵们急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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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景葭轻笑。

“当年赫安军平羌藏收乌厥、大败北狄叛军。兵锋所至，如猎狐兔。只可惜这些蛟夏最好的兵，姓你的薛却不姓皇家的霍，西川王觉得这样好玩吗？”

“好玩？”薛权舆轻轻抚上女人的脸，“骑着我送的马，戏弄着我的人——你觉得好玩吗？别忘了，葭葭，你的骑术还是我手把手教的。”

贺兰景葭蹙眉，当年马背上的不堪□□再度浮现脑中!

她挤出个柔情蜜意的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红色平安符。

“本宫当然记得，所以本宫感恩王爷，特地来给王爷千里送符。”贺兰景葭笑道。

“雍州距此何止千里，葭葭这么着急，只是为了给我送平安吗？”

薛权舆的手抚过贺兰景葭的眼角，又滑落至耳上的翠绿珥珰，寸寸摩挲。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贺兰景葭后退一步，语气讥讽，“对了，本宫还给王爷带来了圣上赐死赫安军主帅的口谕。”

“你说什么？”薛权舆的手停滞了一瞬。

“薛权舆——领旨吧。”贺兰景葭后退一步。

薛权舆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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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景葭的笑意更深了。

“我是北狄一族的三公主，是四皇子霍璋的正妻。当年太子病逝，你独排众议，扶持霍璋登基，并以幸存的北狄民众为要挟，逼迫我屈身于你，对我百般折辱。我忍辱负重十年，如今薛家几近灭族，赫安军也被削至仅余千人——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薛权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