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那天最后，谁也没醉。

两个人，一个是开酒馆酒量深不见底的，一个是在圈内喝酒谈资源拼过命的，谁也赢不过谁，最后喝得微醺，手拉着手去压马路了。

宋妍的脸泛着一层浅红，马丁靴踏踏踏地敲在地上，跟小孩儿似的。

夜风寒凉，她把脑袋缩在厚厚的围巾里，声音传出来，夹着嗡嗡的噪音。

她说，“许蓁，咱俩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许蓁没管她奇奇怪怪的用词，“嗯”了一声，说，“先说清楚，我落难是别人害的，你可是自己作的。”

宋妍闻言一个劲地呵呵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说了句，“我真的想开了。”

许蓁牵着她的手，没停下来，也没看她，只道，“想开就好，我也想开了。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觉得说得挺对的。”

宋妍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她看着前面昏黄的路灯，有些恍惚，喃喃道，“是啊，挺对的。”

“其实我以前也挺潇洒，分个手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说。

“人总是难免遇到几个渣男，走了旧的，还有新的。我该懂的。”

许蓁目视着前方，没说话。

如果人都能这么通透就好了。

走了旧的，就一腔热情投入新的生活。

只可惜大多数人都是记吃不记打的生物，气息奄奄时一颗糖果又能哄好。

她这些年吃了太多这样的糖，终于能说出一句拒绝，也算是进步了。

她哈了口气，松了宋妍的手向前奔去，在空旷无人的街头大声喊着，“喂，你以后一定要谈一次真正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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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种人，把垃圾还肮脏，爱上我你不会幸福！”

男人双手抱头，喉间闷出两声痛苦的哽咽，“你想过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生活吗？不会死，却比死亡更痛苦。”

情到深处，男人一双眼睛烘得猩红，像是痛到极致又无能为力。

片刻后，一滴滚烫的眼泪突地涌出……

那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进衣领里，洇出一团水渍，而下一秒，两片殷红的唇贴上了那团水渍，女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我不怕。”

“我连喜欢你都不怕，又怕什么呢。”

……

“好！咔！这条过了！这条太好了！”静寂的片场里，陈导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惊起旁边一群林中的飞鸟。

陈导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在片场走来走去，见到许蓁，兴奋得无与伦比，“许蓁啊，你刚刚看到了吗？颜黎的进步太惊人了，这一条拍得实在太好了！”

许蓁难得来一次片场，也被颜黎的表现惊呆了，她没想到，经过陈导的调''教后，颜黎能做到这一步，这一点，让她惊讶又惊喜。

不等她答，陈导又回头去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满面意犹未尽的模样，嘴里重复着，“太好了……”

从前也听人说过，陈导这人就是个戏疯子，到了片场就跟换个人似的，这回亲眼见到了，许蓁这才知道传言非虚。

颜黎裹了羽绒服走过来，眼眶还有些红，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巴巴地看着她，“蓁姐，刚刚我表现得好吗？”

许蓁把手里的暖宝宝递给他，不吝夸赞，“特别好！”

“嘿嘿，”颜黎高兴了，腻到陈导身边去，“都是导演教得好。”

这人惯会撒娇，三言两语又哄得陈导笑眯了眼，一个心血来潮，叫上众人要去吃羊肉汤锅。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场戏，剧组上下归家心切，个个都早已心不在焉，正好这戏过得快，便干脆收了工，放假了。

只剩下几个主角和工作人员跟着二位陈导杀到了饭店里。

这电影的女主角演员叫夏青，长得清清秀秀，比颜黎大不了几岁，却已是圈里的老油条，虽然人气不太高，演技却很不错，去年就凭借着一部商业片里的十分钟配角戏份拿了金椰奖的最佳女配。

算个当之无愧的实力小花。

并且最重要的是，人很好，不作妖，颜黎和她合作，许蓁是一百个放心。

收工后，一群人低调地从片场出发了。

中途遇上了几波私生，最后一群人不得已，只得选了个隐蔽性较好的私人馆子。

馆子自然也是有口皆碑的名店，只可惜这是专做粤菜的，陈导的羊肉汤梦想不得不破碎了。

虽然有些许小遗憾，但一顿饭还是吃得热热闹闹的。

剧组开机半月，大家都已混熟了，说起话也随随便便起来。以至于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荤素不忌了。

陈导喝高了，拉也拉不走，非得拽着许蓁的手苦诉衷肠，“许蓁，这圈子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就欣赏你！坦诚、干脆，会做事，更会做人！跟你合作，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