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去先准备准备啊,第一部担主的剧,别搞砸了。”
陆深精神不太好,因为今天只是录个歌,过来连妆都没化,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格外显眼。
他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没事儿了吧?那我进去了……”他说着话,又转身往里走。
“诶,等等,”安悦突然开口叫住他,待陆深回过头,她却又突然有些犹豫,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破罐儿破摔地说,“那个……许蓁今天来公司了。”
听到这里,陆深的身体一顿,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可转瞬又了无踪迹。
“她是来办离职的。”安悦说。
随着这句话,陆深猛地抬头看她,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安悦顿了顿,才叹口气继续,“她毕竟也带了你那么多年,我觉得,你还是去跟她道个别,万一以后再见,也别搞得跟仇人一样。”
安悦已经是公司的老人了,陆深刚入圈子没多久,她就转了幕后去当制作人,一直到最近,秦总才又跟她提了,让她回来带陆深。
关于更换陆深经纪人的事情,不管是公司还是他个人,都没有拿出理由,可安悦多么聪明的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恐怕是这二人出了问题。
从以前到现在,她挺欣赏许蓁的,不管是能力还是为人,都有种她年轻时的影子,眼看她就这么走了,她是真觉得有些可惜。
陆深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很不舒服,不是疼,也不是空,就是一种让他觉得压抑又低落的不适感。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好半天了,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过了几分钟,又或者是几秒,他抿着嘴偏过头去,“算了。”
他说。
这一天陆深的录制状态很差,一句歌来来回回好多遍,都不满意。
一小时后,制作人皱着眉喊了暂停。
“陆深,你今天怎么了?调是对了,可你的状态太差了,我们这首歌歌词都是积极向上的,你快把它唱成苦情歌了。”
“周师兄……对不起。”他懊恼地摘下耳机,从录音棚里出来。
周期递给他一杯水,“算了,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再试试,实在不行,改天再来。”
陆深一口气灌了半瓶凉水,随后将自己的身体狠狠摔到休息室的沙发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工作、生活,突然就提不起劲了。睡觉也睡不好,总是做噩梦。
昨晚又做梦了。梦到他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他妈妈还没出事,那个人……还没有那么吓人。不记得具体是因为什么了,总之他好像是和别人打了架,结果被老师告到了家里。
那天他带着伤一回家,就被那个人怒气冲冲地拎到了阁楼里。那个阁楼在四楼,没有灯甚至没有板凳,光秃秃的地板,四周严丝合缝,连扇窗户都没有。
他小时候是很怕这个地方的,即使他认了错,也要第二天才能被放出去。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整整一夜,那是他小时候最害怕的东西。
可偏偏那一次不知为什么,被关进去的时侯他依然很害怕,可他就像走火入魔一般,突然就不想认错了,害怕的时候就咬着自己的胳膊,再痛也忍下来。
而他确实忍了下来。一直到第二天那个人打开阁楼那扇门,他都没有哭一声,叫一句。
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经历漫长的争斗后,终于得到了胜利。
然而这份胜利的喜悦还来不及体会,他就遭受到了更痛苦的惩罚。
那是陆家私下养的格斗士,在一个赌城底下,原本是用来对付那些闹事的赌徒的,可那一次,被那个人――他的亲生父亲,用来对付了他。
全身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掉了一颗牙,左腿腓骨骨折。这就是他反抗的代价。
他记得当他被人从格斗场里搬出来时,那个人穿着笔挺整洁的西装就站在他旁边,冷冷地对他说,“只有强者,才不会遭受屈辱。”
那时候,他的表情是散发着寒意的,他试图从他那双严厉无情的眼睛里找出一丝愧疚或者是同情,但最后失败了。
他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破烂的机器人,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
或许是从那一刻开始吧,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人在他的生命里所扮演的角色,永远不可能是温情的。
所以后来,他从被人抬出来,到可以爬着出来,到蹒跚着走出来,到最后……
“陆深在吗?”外面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深眼中浓浓的恨意还来不及收起,休息室的门便被人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他看过去,许蓁背光站在门口。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