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上班,余津津面色沉冷,同事们一副恭敬的样子。
不用深想,连着几次朝班子谈条件,又借机朝李主任发脾气,同事们对余津津的态度,早彻底改观了。
或许会在背后说:仗着边柏青的势,耀武扬威。
随便他们怎么嚼舌。
一个人,要创造自己的历史,怎么做,都会有四面八方的评判。
要学会无视,甩走前进时带起的泥水。
穿着边柏青买的衣服,学着他工作时的样子,仿佛应对工作场域变化时,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再难,也难不过集团各分司、各帮派的实打实的勾心斗角吧。
其实,工作的时间,也会想他……
有点暗悔,怎么就把恋爱,弄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同龄人的恋爱,都那么轻柔?……
别人眼红余津津的各种,她未尝不羡慕别人生活的平淡。
未经历过波动的人,可能对平淡又嗤之以鼻。
何逢萍来电。
她已朝小珠宝店递交辞呈,批了,问何时能来报社上班。
余津津叫她立即来,拖着也没用,还不如趁这几天没人敢招惹她,安排个人在这,谁也不好说什么。
挂了电话不到一小时,何逢萍已经到了报社门口。
检查了何逢萍办公软件的操作,余津津忙着安顿她,没和马科长打招呼。
——如果审查何逢萍学历,她进报社的难度很大,虽然是合同工。
那就先适应着,等一个时机。
余津津特意指挥人安顿何逢萍,直接在小高之前的办公桌上办公,尽可能为她保驾护航。
私下交代她:
一定要出业绩。
回到办公室,手机响,是边柏青。
余津津顿了顿,接起。
昨晚并不愉快,她很难保持语气高亢。
边柏青声线也有点冷凋,但带着一种莫名的小心翼翼:
“在忙?”
“有事?”
明知道,边柏青的敏感语气,是同情了昨晚的自己。
可余津津并不擅长交代内心中的负面,越想,越厌恶昨晚的嘴快。
何必说那些话,让他也变得不快乐……
边柏青在那头顿了顿,显然有一时的微微慌措,轻答:
“车子备好了,什么时候用,直接告诉我。”
——语调从未那样敏感过,像怕犯错。不像平日里笃笃自信的他。
余津津心头起了春末夏初早晨才有的风。
——暖洋洋底色中,卷起一丝微凉的余调。
她不想他对自己的温柔,是因为过度的怜悯。
那带着一种道德胁迫的意味。
有效,但不长久,且和爱情关系不大。
爱,就只能是爱。
边柏青赞助过才有的独立办公室里,余津津伏在办公桌,失去了最初的洋洋得意,回:
“好的,谢谢你。”
他默然几秒,忽然降调,有一点哀恳似的:
“我不要你说谢谢。”
余津津知道——
边柏青在迁就她,哄她,希望她重新快乐,他的姿态也是既往不咎,然后两人重归于好,一切都可以当作没发生。
她自己都替他累,沾上她,身后那么多拖累。
沉重的,像个不停吞没人的沼泽。
余津津拿过一叠文件,翻得哗啦哗啦。
“我忙了。”
她变得坚硬,语气没有情绪起伏。
不再是赳赳暴烈的性子。
边柏青显然措手不及,结舌几秒,只好回:
“好,你先忙。不忙就打给我。”
边柏青,和他制造的一切。
是多么美妙的神话。
如果是夜晚,可以做整晚的瑰梦。富贵男友,帅气体贴,居然为情人变得慌张……
但这是早晨,一切在阳光下,无可遁形。
窗外不远处的洞绣湖公园,在修地铁口,起高的围栏,划分出两个明显的区域。
这端,是高雅的办公区,处处整洁。
而那端,是肮脏泥泞的荒败不堪。
工人们偶有穿梭,从围栏的小开口处,躬着身,来到办公区旁的街道买饭。
吃完饭,再躬着身,去到尘土飞扬的施工处。
——多么像余津津和边柏青的世界。
本有隔绝,毫无交集,因为一个小的开口,产生了来往,可,谁躬着身,都有一种不适。
倨傲着的边柏青,来自己世界,需要躬着身,余津津也有不忍。
余津津不擅长处理感情,好在,有永远忙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