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入瓮?
月色被隐在厚沉的云层之后,入夜的听泉阁一片寂静。
今夜沈言早早便睡下了,屋内只有些许微弱的呼吸声,从放下的素色床幔里隐隐传来。
屋顶千百瓦片之中有毫不起眼的一块被缓缓掀开,一双带着探究的目光缓缓扫视,最终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半晌过后,丝丝白烟顺着窗缝飘进了房中,不一会便充盈满室,躺在床上的沈言睡得似乎更沉了些。
随即窗口传来些许响动,两个人影闪入沈言房中。
“这只有一个,主上说的是一男一女啊,另一个不会是跑了吧?”其中一人站在床前挠了挠头发,小声嘀咕道。
“老三,你少在那儿乌鸦嘴。”年龄稍长的男子低声说道,“主上说两个便是两个,少了一个咱们哥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朝沈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老三将床幔后头的沈言背起来,“带上她,我们还得下楼去寻另一个。”
老三很是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一边朝前走,一边嘴里念叨:“大哥你也太偏心了,什么重活累活都是我.....咦?”
话说到一半老三突然没了声响,那年龄稍长的不由得心下奇怪,索性也走到了床边。待走近才发现老三此时正盯着床上的那个身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怎么回事?
他转头看向被掀起的窗幔内侧,只见里头躺着的姑娘正睁眼望向他。只见她一只手拿掉了盖在口鼻处的一方湿帕,另一只手拿着防身的短剑向外刺了两下,朝来人露出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道了声:“嗨,大兄弟。”
心知三皇子定会找上门来,沈言同乔南皆是预先做了准备,防火防盗防迷烟的工具可谓一应俱全。苦苦等了半月,终于在今日把人给盼来了。
领头之人见这场景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仅仅愣了一瞬,这领头之人便扯过身旁发呆的老三转身想跑。这姑娘明显在守株待兔,看她笑得这般瘆人,定是有埋伏!
他又不是只傻兔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未等他带着老三走回窗边,身后的房门便响起了吱嘎声。那声音很是迟缓,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让人背脊发凉。
屋内两人心底一惊,门外可千万别是来了一群打手。虽然他们兄弟二人对自己的武艺很是自信,可若以一敌十,今日恐怕还是完不成任务。
隔扇门缓缓被推开,露出了门外的情景。与想象中不同,此时门外并无一群壮汉围追堵截,反倒只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立在那里,定睛瞧着屋内的两人。
屋内两人见状长出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归了位。
“大哥,这不就是主上给我们的画像里那另一个吗?乔...姓乔的那雇工商人,竟自己送上门来了。”老三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大半夜的掠人,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小蟊贼,没想到是三皇子的人,失敬失敬。”乔南拱手,语气里却是颇为不屑。
乔南本应主动跟他们回去,可当他推门看见沈言穿着单薄的中衣被两人围在床边时,心里顿时窜起一股难抑的怒火。
可对面两人却好似根本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一般,反倒昂起头来说道:“既知道是贵人的意思,还不老实同我们回去。”
乔南冷笑一声,又要开口说话。
他平日里最恨有人命令他,更何况命令他的还是几个小喽啰?
沈言见势不好,赶忙下床跑到乔南身边,用胳膊肘急急地戳了他两下。
依计划行事,这时候和他们生什么闲气?
乔南如此倒是清醒了不少,背在身后的手暗中朝门外不远处的少旭打了个手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那便跟你们回去吧。”
…………
昏暗的密室四周皆是暗红方砖,仅余一扇生铁铸成栏杆门勉强可以望到外头幽暗逼仄的走廊。
沈言不由得苦笑,自己当真与大牢有着数不尽的缘分。
六年前是京城的大狱,半年前是集云县大牢,今日更是连京兆衙门的刑房也进过了。
方才她与乔南随着三皇子的那两个手下出门,没过多久便被带到了京兆衙门。
刚来到刑房门前的时候,沈言是拒绝的。这种地方只看看便觉得浑身冷汗直冒,更别说要她主动走进去了。
于是笑着开口问道:“二位小哥,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见‘那位’?你看刑房这么戾气深重的地方,哪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啊?”
哪成想走在前面的两个大兄弟竟然连头都不回一下,只哼出一声:“不成。”
沈言没了法子,只得求助似的看向乔南。却不料乔南也许是四年大牢住习惯了,抬腿便走了进去,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
沈言无奈地也跟着进了刑房,这才有了方才的感慨。
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