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银子?
沈言面前是大桌子菜:龙井竹荪汤、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栗子糕、蝴蝶脆塔、 罗汉大虾......
相传这些都是前朝宫里御厨的拿手好菜,前朝覆灭之后宫廷御厨的手艺便流出了宫外,成了这几年最火的菜式。
汤品浓郁,菜品精致,色泽鲜亮,在雕花摆盘的衬托下更是勾人食欲,看得沈言眼睛都不眨一下,肚子里也是咕咕作响。半天才抬头望向柳莺儿,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柳莺儿此时正是一脸的自得,听沈言这样问更是微抬起下巴,很是轻快地回了句:“那当然!”。
这柳莺儿是和香斋东家的小女儿,自小便跟着阿爹跑厨房,耳濡目染的,东西南北各地口味都能露上那么一手。若要真论起来,就连很多酒楼的大厨都赶不上她的手艺。
又因这和香斋东家无子,柳莺儿一直被当作是这京城第一大酒楼的下一任东家,可谓是备受宠爱地长到了及笄。岂料天有不测风云,还未等这和香斋的真正传到柳莺儿的手里,和香斋东家便染疾离世了。
如此倒是给了柳莺儿的大姐一个争夺的借口,自两年前老东家离世,这酒楼内便再没了安宁时日。好在柳莺儿是个心思至纯之人,全部的心思都扑在研究菜式上,别的一概不在乎,这才维持下表面的平静来。
如今看到沈言一脸惊奇,柳莺儿不由得更加得意,指着桌上的蝴蝶脆塔说道:“别光看着呀,尝尝这个,保你没吃过这么好的。”
沈言闻言,夹起一个来。这点心很是精巧,色泽橙黄,面上还撒了一层细细的糖霜。入口微甜却并不腻人,配上松软的口感确实很有诱惑力。
沈言这边吃着,柳莺儿那边便托着腮盯着沈言瞧,看看又说道:“沈小哥,怎么样?”
“咳...我是女子。”沈言听见柳莺儿的称呼,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姑娘似乎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扮男装只是为了出门在外方便罢了。”
“哎?难怪...我说怎会有这么秀气的公子呢。”柳莺儿很是失望,“本还犹豫着,样貌性格皆合我心意,要不要招来做相公呢...”
“那还真是...我没这个富贵命了。”沈言耸耸肩,似是遗憾地说道。
随即雅间内静了下来,两人皆是打量了对方两眼,旋即又大笑起来。把误会皆说开,气氛竟是比之前还要好。
“如此都不尴尬,你好不害臊!”柳莺儿伏桌大笑。
“彼此彼此,你还不是见人第一面便这般大胆?”沈言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所以啊,你这朋友我柳莺儿是交定了!”
正当雅间内的两人笑作一团之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呦,好热闹,这是哪路贵客啊?”
柳莺儿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雅间的雕花木门。
木门缓缓打开,进来一个细瘦高挑的女子。模样与柳莺儿有三分相似,却因为太过瘦削反倒多了些寡薄。细眉挑着,冷眼望着屋内的两人,正是柳莺儿的大姐柳郦。
“姐,你有何事?”柳莺儿看见来人便坏了心情。
“这应问你才是,”柳郦缓步走进门来,扫了一眼柳莺儿,待行到了沈言面前才又开口道:“我却不知道,我们和香斋什么时候街上随便一个叫花子都进得来了?你也不怕污了贵客们的眼睛?”
“她是我的客人!”柳莺儿听不得柳郦阴阳怪气的语调,站起身来瞪着她出声反驳道:“你看谁都像叫花子,我看你才是...”
“她要是付银子呢,我自然不会这么说,可你看看她穿得...”柳郦低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沈言,嗤笑一声,“怕是把她卖了也付不起这一桌酒菜钱。”
“我的客人付什么银子?自然是我请!”柳莺儿打断道。
“你请?”柳郦的笑容里就带上些不明的意味了,“你拿什么请?你莫不是还以为这和香斋是你的?”
柳郦说罢,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如今这和香斋记在我的惠哥儿名下,和你可并没关系。说白了,你只是个吃白饭的,我高兴了便养着,我不高兴了...你今儿便给我搬出去。”
这柳郦早些年招了个上门婿,又生了个哥儿名唤柳惠。依着云初的律例,这惠哥便是嫡长的孙辈,柳莺儿这一辈又无男丁,这和香斋自然是记到了他的名下。
“你.....”柳莺儿被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从前两人争吵的时候,柳郦从不曾把话说得这么绝。这几日许是房契地契更名结束了,柳郦话里也愈发绝情起来。
“你若安安分分待着便罢了,和香斋也不少你一口饭吃。可你看看你,尽带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还免单?若谁都像你这样没规矩,这和香斋的招牌还怎么立得起来?”
柳郦摇摇头,接着说道:“容你胡闹这么些日子,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今儿你便搬出去吧。那些你常用的物件,你若喜欢搬走也好。”
言下之意,今夜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