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罢,不甘不愿的朝裴寒章行了一礼:“裴大人,小的是个粗人,还请裴大人不要责怪。”
裴寒章没搭理黄酌的赔礼,上了马车后朝慕容玄伸手:“陛下,有请。”
慕容玄看向他,深吸一口气后抓着他的手勉勉强强上了马车。
马车里边很是温暖,里边的火盆像是已经烧了许久,大部分的木炭都已化作了灰。这些位置上呢,甚至细心地垫上了厚厚的软枕,让人坐久不至于难受,从这些方面,并不难看出,马车的主人是心细温柔之辈,会提前料理好一切,将人照顾的妥帖。
可饶是马车里应有尽有,慕容玄和他挤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还是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裴爱卿,能不能告诉朕,你眼下带朕离宫是何意,金蝉脱壳又是何意?”慕容玄犹豫片刻后问道。
“陛下到了就知道了。”
听声音,回她话的裴寒章此刻似乎是有些不耐烦的。
就在这时,马车渐渐开始动了起来,慕容玄抬头看向裴寒章,发现此时的他已经拿起一旁的经史子集看了起来。
难怪方才那般不耐烦回话,应当是看到了令人探究的地方,正在思考,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知为何,见他这样,慕容玄忽然松了一口气。
她扯了扯周身的狐裘,让玄色的狐裘遮住她的半张脸,整个人窝在狐裘里边。
至于肚子的饥饿……她则是用手狠狠的按着,不希望它再发出叫人难堪的声音。
然而就在此刻,关于方才裴寒章看书之事,慕容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疑问。
按理来说,他既然选择了进宫,那么应当是家境贫寒的无奈之举,可为何还会识字,为何还会读的懂经史子集?
不行,她得让人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
太傅府。
一道佝偻的身影怀中抱着一大捆麻绳,颤颤巍巍的放在了桌上,随后,他又搬了凳子,踩着站在了桌子上,将这一大捆粗绳扔上了房梁。
“太傅大人,大理寺的人已经走了,大人好好休息吧。”外头的下人低声喊道。
柳安德被着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瓮声瓮气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将上吊的绳子完全弄好,随后下了桌子,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忽然将一直放好的官袍拿了出来,对着它开始自言自语,像是在缅怀故人,又像是在道别。
“先皇,陛下聪慧,明了韬光养晦之法,正在那狼虎面前藏拙蛰伏呢,这些年来,老夫已经将帝王之术尽数教予他,若是他能在如此之死局中破局,那么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踏遍这天下的疆土!”
“若是失败,只能说是老天不向着陛下,成王败寇,本就是这世道的真理,裴寒章阴险狡诈城府极深,慕容安狼子野心,意图谋权篡位,陛下输了,真的不冤!”
“先皇啊,这是老夫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陛下现在的处境太艰难了,臣只能死,才能保全陛下了!”
说完这些话,柳安德也从过去的思绪中回来了,他擦了擦眼泪,随后缓缓带上乌纱帽,穿上官袍,爬上凳子将那粗绳套向自己的脖子。
与此同时,有几名黑衣人正站在太傅府外,四处观望着,像是打算见机行动。
“头,王爷要我们暗杀的太傅柳安德就在里面。”
“知道了,你小声点儿,别被人看到了,露了马脚,到时候王爷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哎,你说王爷为何还要杀了太傅?不是已经找那顾天光做证人了么?太傅已经必死无疑了啊?”
被他唤作头的黑衣人嗤笑一声,狠狠的敲了敲问话这人的脑袋:“你要是平时多读几本书,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问这么蠢的问题了,证人是有了,可王爷对付的皇上,自然要周密些,你想想看,顾天光到时候去指认太傅,结果太傅据理力争,说动了群臣,王爷该如何是好?”
“啊......说的也是。”
“只有人死了,才闭了嘴,到时候顾天光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太傅死了,死无对证了。”
“王爷高见啊。”
“那可不,你忘了王爷正在筹备......”黑衣人的话戛然而止,随后冷笑一声,“待王爷坐上了皇位,咱就是开国元勋了,王爷啊,一定会重重的赏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