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甚至,他的手也十分规矩,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只是单纯的用手臂与她的屁股相接,将她托举在自己的身后,并未有任何逾矩。
慕容玄忽的低声道:“朕不想被宫女太监亦或是其他大臣撞见。”
闻言,他单手解下官袍,将她蒙头盖住。
寝宫离上朝的太极殿有着不远的距离,初生的太阳这才刚刚升起,透过官袍打在了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路上有不少宫女太监走过,偶尔会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当今陛下昏庸无道,说不定哪日他人逼宫,咱就会有生命危险,我看呐,这宫里的银子拿着也不放心,我还是去托个关系赶紧出宫算了!”
“可不是嘛,而且陛下那个面色惨白如雪,怕是要不了几日……”
待走远了,慕容玄忽然闷闷道:“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但听到这些话,朕还是会生气。”
裴寒章听着他这有些孩子气的话,忽然记起来,他也才十六岁左右,还未及冠,心智也不够成熟。
“我还以为陛下会震怒,随后让臣帮你将人揪出来,处死后丢出去喂狗。”
慕容玄应了一声,倒是第一次同他说了句真心话:“朕从前没有朋友,就将这些曾经照顾过我的宫女太监当做朋友,可他们后来居然意图毒杀朕。”
“人心就是这样,臣也没有朋友。”
慕容玄垂眼,忽然记起,裴寒章能爬到这个位置,应当在这一方面,体会的比她更深。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默着。
“裴大人。”忽然有人走近。
裴寒章脚步一顿,看向来人,淡淡道:“赵大人。”
慕容玄一听这声音,立马就认出了此人是左给事中的赵玉祥,专门规劝她,检查百官六部的的老臣,当初在父皇手下揪出了不少贪官,而父皇也借着这次机会摘了他们的乌纱帽,给朝廷来了一个大换血,稳固自己的地位。
赵玉祥见大人只穿一件中衣愣住了,但他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会多问,于是道:“大人今日是起迟了么?平日您都是第一个到的。”
此时,又有一人凑近,谄媚道:“裴大人!正巧,小的也刚刚来!还真是有缘!近日啊,我不是被发配去那洪灾之地赈灾么,给人丢了一身的臭鸡蛋和烂菜叶,陛下可真是,自己不管这烂摊子,让属下去,去了就算了,那里的县官还不给我好的脸色看,给我吃些糟糠!”
“高建,你怕是又克扣了赈灾的银两罢?不然人家县官怎么可能这样苛待你,不给你三分薄面?”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的赵玉祥冷冷道。
高健脸色一变:“陛下给的那点银子,也就够买几车米,和我有什么干系?我都还没因为接了这苦差事骂爹喊娘的,你这赵玉祥倒说起我来了?”
“哼!我不管你怎么样,我今日是一定要规劝陛下调拨银子赈灾,便是死,我也无憾!”赵玉祥冷声道,随后拂袖离开。
见赵玉祥走了,高健骂骂咧咧的,随后朝裴寒章一笑:“大人,见笑了。”
忽然之间,他看到了大人身后似乎还背着个人,于是好奇的探了探头,隐约间只看到大人的脖间有一双极其漂亮白皙的双手,再多的,他也看不到了,尽数被大人的官袍遮挡了去。
此刻不是上朝之时?大人身后怎么还背着个人?
高建正欲继续探究,忽然感受到了大人极冷的视线。
他深谙有些秘密能不知道就不知道的道理,笑着打了个圆场,急匆匆的踩上阶梯望着太极殿而去。
“若是朕没记错,高健便是朕派去赈灾的钦差大臣罢?”慕容玄忽然出声。
“嗯。”
“他经常克扣朕的银两?”慕容玄哑声道。
“高健府上的银子约莫能堆成一座小山。”
慕容玄的手指微动,忽然紧紧抓住裴寒章披在她身后的官袍,一字一顿道:“这样的贪官,朕的朝廷之上还有多少?”
“多如牛毛。”
慕容玄深吸一口气,极力平静下来。
父皇留给她的皇位,她不会让给别人。裴寒章现如今不是在利用她么?她何尝又不是在利用裴寒章?
想让她做傀儡皇帝?
门都没有。
慕容玄眉眼一暗,忽然道: “裴寒章,你今日为何非但没有挖苦朕,还这般听话的背朕?”
“听话?”裴寒章笑了,“怎么,陛下喜欢臣挖苦你?再者,陛下护着的是臣的江山,臣背一背陛下倒也算不了什么。”
说完,他淡淡的往后瞥了一眼,稳步跨上台阶。
背后之人身上当真没有几两肉,整个人轻飘飘的,周身萦绕着重重的药味,脆弱的像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为了维持平衡,身后之人轻轻的,小心翼翼的用双手围绕在他的脖前,抱得很小心,显然还是惧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