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
谢砚洗漱完后,刚一掀被,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你怎么在这儿?”
谢砚眉心微蹙,问。
沈凉衣半坐起身来,半长的头发垂落肩头,随着主人的动作,细软的发丝松散地别落在白皙的耳后。
“等你……”
温热的气息逐渐靠近,谢砚立在床边,沈凉衣慢慢挪动到她跟前,修长的指尖顺着女子的手腕抚摸向上,来到手肘,肩头,最后靠在女子的腹前。
宛如一株柔弱的菟丝子,风雨乍现,仍然攀缘不愿撒手。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谢砚推了推人的肩膀,没动,“出去。”她沉声道。
“我不!”沈凉衣抱得更紧,“你今晚回来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薛稚虞的出现加剧了沈凉衣的不安,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对付那个男人,但前提是谢砚没有动心,否则他再多办法也是于事无补。
因此,真正让沈凉衣恐慌的是谢砚对他的态度,在上次不愉快的相处中,沈凉衣感觉谢砚离自己越来越远,明明她就在这里,却让他生出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这人的无力感。
“沈凉衣,我说过不要插手我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次,”谢砚掐过男人的下巴直视他的眼,压低的声线带着刺骨的寒意警告道,“若你不能做好自己的本分,那就趁早离开这里。”
离开?
沈凉衣怔愣地眨了眨眼,她让他离开,是想要谁进来?或者说,她希望谁进来?
不要他在这里,那谢砚想要谁?
“你想要谁?”沈凉衣颤声问,“你想要的那个人是谁?”
谢砚扯开男人的手,没说话。
“他是比我好吗?你说话啊!”沈凉衣质问道,“他是谁?……为什么不说话?”沈凉衣的声音渐渐变小,“还是说……你讨厌我了?”
“这个话题毫无意义,”谢砚直接朝门口走去,“既然你不走,那我走。”
“不,阿砚!你别走——”
沈凉衣径直从床上下来,迅速抓住女子的手腕向自己方向带,地板的凉意顺着脚心向上,沈凉衣忍不住蜷缩着脚趾,谢砚被带着一个趔趄,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双手撑在了男子的两侧。
窗外蓦地一道闪电划过,银白的光照亮了那张殊色的脸,就像一朵雨中湿润的鲜红玫瑰,娇嫩的花瓣瑟缩在空气里,那点泪意不争气地落下眼角。
“……别丢下我好不好?”
轰鸣的雷声响起,谢砚愣了愣神,没听清这人在说什么。
沈凉衣手脚并用地缠着女子的上身,谢砚起不了身,只能被人不上不下地桎梏着,但若说她挣脱不了,传出去又未免让知道的人笑话。
只是看到这人的眼泪而已,谢砚就不可避免地有些心软。
“沈凉衣,”谢砚的声音夹在雨里,那双漂亮的眼睛低敛在月光里,外面风声簌簌,窗户被吹开了,飘斜的雨滴裹挟着夏日的闷热涌了进来,“把我当傻子一样捉弄是不是很好玩?”
“什么?”沈凉衣撞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失声问道。
谢砚轻笑一声,她摩挲着男人微凉的嘴唇,仿佛漫不经心,又有些轻散地说道:“我喜欢谁,要谁,关你什么事?你离开这么久,凭什么认为我会等你?我又有什么义务等你?而且……”
谢砚将男人的发丝细细抚过,动作温柔亲昵,说出的话却是越发冰冷,“我没有和人共享东西的习惯,是你失信在先,凭什么要求我会接纳你?你现在这样,对得起谁呢?”
沈凉衣仿佛卸下全身力气,他不敢再看谢砚的脸,只得侧身捂着自己颤抖,透过指尖的缝隙,他抖索地问道:“……阿砚,你在恨我吗?”
外面的风声更大了,雨势也越发猛烈起来,谢砚长舒一口气,扯唇道:“是,我恨你……”
恨你什么都不说,恨你太儿戏,恨你连离开都是计划着骗我!
沙砾上的爱情能维持多久?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埋起的伤口只会化脓腐烂,丢掉那块死肉才是最好的疗愈。
她原本以为这人再也不回来了,想过好多次,那三年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是不是她做得还不好?是不是她真的太无趣?不然沈凉衣为什么能那么潇洒无情地就离开?
她找不到答案,她什么都找不到,那些追踪和信息石沉大海,甚至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有。
现在人回来了,没有轻松,没有解释,甚至连每一步都藏着算计,这让谢砚怎么接受?
她要怎么接受?!
谢砚走到窗边,冰凉的雨丝肆无忌惮地扑来,远处的栀子忽明忽暗地藏在幽蓝的夜色里,狂风一吹,白色的花瓣就落了一地。
谢砚用手心遮了遮眼,迎面的清凉让她渐渐平静下来,“沈凉衣,到此为止吧,这样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不管怎样,你进了谢家的门,于公于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