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6

陈贝双手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头发糊了半脸，活像是恐怖片里地上阴暗爬行的女鬼。

陈飞不断闪现在她的眼前。

陈贝看见小时候的陈飞对自己张了手臂要抱抱；看见自己挨打后陈飞虽然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要奶奶给自己道歉；看见自己第一次住校放学回家陈飞塞给自己一包“天使面包”，腼腆地说觉得自己应该会喜欢；看见陈飞次次都拿那个蛋糕哄自己开心……

“姐姐！”

“姐姐……”

“你会开心吗？”

陈贝看见躺在血泊里的陈飞。五楼的高度根本不可能一下摔死，他的四肢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眼帘紧闭，但胸口和嘴唇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陈贝不禁再次尖叫起来：“不是的！不是的！”她尖叫了很久，直到嗓子哑了，声音渐弱，她抱着头的双手还是不肯松懈一点力气。陈贝蹲在那里，嘴里喃喃着：“不是的……我不开心……”

秦念和程时安也没有去打扰她，默默站在原地让她发泄痛快。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不想再哭了，陈贝只是抱着膝盖安安静静缩成一团。

程时安眉眼冷淡：“令慈希望你们俩都好好的，既然不能好好的活，死了也不要留什么念想了，干干净净地投胎吧。”

秦念觉得这番话确实听起来有些冷漠，但生者已逝，但这样才是体面的。既然他们的经历不允许他们好好的生，那就体面地离开解脱。

无尽的静默。

陈贝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缓慢站起身，向秦念和程时安二人走来。程时安往秦念的方向挪了一步，将秦念大半边身子挡住。

陈贝却没有在意，说道：“我想走了。”

周围的教学楼蓦然布满了裂痕，裂痕越拉越长，越伸越广，陆陆续续爬上了无风自动的叶片上，爬上了湛蓝无云的天空中。

秦念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程时安抓住她的衣袖，隔着衣袖拍了拍她表示不要害怕。

“劫要破了。”

等秦念眼前都是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裂痕时，又是一阵白得刺眼的光从裂痕中绽放而出。秦念睁开眼，她又回到了医院，此时的她还在医院散步。

秦念发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在外人眼里她甚至根本没有停下脚步来发呆。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不真实到秦念确实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好转，但口袋里褪去温度的玉佩告诉她关于劫的经历确实是真的。

后面的几天还是如常，检查、治疗、吃药、和家里人还有闺蜜聊聊天。越是这样过，秦念越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幻想自己可以痊愈的大梦，所以她时常看着手里的玉佩发呆，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

秦念照常盯着手里的玉佩发呆，她一发呆就有了古人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几乎没有什么能打扰到她。当手里的玉佩被人抢走时，秦念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眼前这个欠揍的女生。

那女生眉眼弯弯，笑起来嘴角两侧还会旋起两个小窝，让人感觉十分可爱，但这笑容在秦念眼里却算得上是十分欠打。

“你看这个好几天了，每次来都看你盯着这个发呆。”她说着还在秦念面前晃了晃那玉佩，一脸八卦道：“嘶，做工这么精细，价值不菲吧……”

秦念伸手想把玉佩抢回来，女生却跳得远了一些，不让她碰到，“说吧，是哪个男生看上你了？居然送上这么贵重的定情信物。你又天天在这睹物思人的……”

“哎，不对不对。”女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玉佩，又看了一眼秦念：“以前男生给你送东西也没见你稀罕过啊。”女生把玉佩的吊绳挂在手指上，送到秦念面前，在秦念要拿走的时候手指一缩，又勾了回来。她笑眯眯的：“念念，你看上哪头猪了？准备怎么拱啊？”

秦念却再没给她胡闹的机会，起身夺回玉佩，还不忘在她脑门上扣上一指：“宋今，你真的是一天不贱一下就不舒服，能不能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啊！”

“以前也没见得你照顾过我这个病人的情绪啊！”宋今照常要回她一嘴，但之后宋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当个八卦阵转世，没有再提那个玉佩的事。宋今上下打量着秦念，秦念不知道这个家伙又发什么神经。

秦念被宋今看得浑身不舒服，正要开口询问，宋今突然指着她的左手腕，大声道：“我给你编的手绳呢？那可是保健康平安的，你怎么不戴着？”

大声完又十分委屈地看着秦念，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刚刚被质问的人是她。要是别人看到宋今这副模样可能会想来安慰她，但秦念已经对宋今这个模样免疫了。秦念被宋今看得无语，只能出声哄。

“行啦，我洗澡把它摘下来了而已，这就戴回去哈。”

说着就把摘下来的手绳戴在手上，戴好后还不忘晃一晃给宋今看。宋今才小步地挪到秦念的床边，正色道：“其实我今天来不只是要和你说说话的，我有个朋友介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