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打听
李寻鹤示意她看向墙角,上方有一道不起眼的细长痕迹:“我就是从那里取下的柳叶镖。”
宋稚想起今日朝自己射来的柳叶镖,心头隐隐有些不安:“难道说……要娶我性命之人,和掳走柳三娘的是同一个人?”
李寻鹤从她掌心取过一枚柳叶镖,指尖划过锋利薄刃,“这枚柳叶镖上并没有淬毒,他朝你射镖之时只用了二成力,似乎是有意手下留情。”他望着窗下熙攘的景色陷入沉思,修长手指不自觉翻转起柳叶镖,银色流光在他手中拿灵活闪动,“我想那人并不是想取你性命,而是在震慑你……”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掳走柳三娘的人和老鸨肯定不是一伙的,那么他究竟为何要出手震慑我?”宋稚盯着李寻鹤手中的柳叶镖,忽然反应过来,“又或者说,他出手震慑,就是不希望我去找柳三娘!”
柳三娘虽然看出她的女子之身,但在外人眼中,她只是个为青楼花魁一掷千金的浪荡公子,沉溺于旖旎风月的荒唐人。
“你是说,那人看不得你几次三番去寻柳三娘,所以才要对你出手?”李寻鹤立刻领悟她的意思。
宋稚神情多了几分凝重,余光扫过门口鬼头鬼脑的老鸨,“这只是我的猜测,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柳三娘如今的处境安全。”
她从李寻鹤手中取过柳叶镖,将两枚一模一样的飞镖收进怀里,“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出柳三娘的下落。”
“江湖之中擅用镖之人不在少数,但能将这般精巧的柳叶镖运用至此,想来江湖中寥寥无几。”李寻鹤顿了一下,“我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此人下落。”
“好,我们这就去。”宋稚拉着李寻鹤往外走,路过老鸨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三娘被人掳走,你可有报官?”
老鸨拿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挡住脸上神情,飞快答道:“自然是报官了。”
“那柳三娘被掳走之前,可有人以暗器伤人?”
“不,不曾,那黑影破窗而入,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三娘她,她就被人给带走了……”老鸨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答道,随后又忽然夸张地挥起手,“我那可怜的三娘啊,公子你一定要将她——”
宋稚无意和她纠葛,拉着李寻鹤的衣袖走下楼梯,忽的将声音压得极低,“这老鸨在撒谎。”
“什么?”李寻鹤环顾四周,见无人留意他们,同样低声回道:“可是有别的发现?”
“她若是真的报官了,按照时辰,官差应当早就到了惜春楼。”宋稚不着痕迹地扫过楼上的老鸨,“她说没有暗器射出,但我今日来寻柳三娘时,那墙上分明还没有那道飞镖留下的痕迹,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撒谎,但能断定她有事在瞒我们。”
但眼下,宋稚却没有时间追究老鸨身上的秘密,她跟着李寻鹤踏出惜春楼,还未刚走出一步,便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贺小侯爷?”宋稚揉着额角抬头,“你怎么出来的?”
贺昭一路赶来,满头都是汗珠,他俯身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三娘,三娘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妙,我们二人正要去寻她的下落。”
“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贺昭还未顺过去,抚着胸口火急火燎地跟上去。
宋稚忽然停下脚步,“你不用和我们一起去,有件事正好需要你来做……”
*
十二弯巷正如其名,在城北处弯弯绕绕的,倘若第一次来此,只怕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走出此地。
“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住得如此偏僻?”宋稚一边跟着李寻鹤,一边仔细留意着沿途经过的景象。
“他虽然住得偏僻,但是消息确是十足灵通。”李寻鹤停在一个岔路口,犹豫片刻后走向左侧,“阿稚,跟紧我。”
此处每条弯巷看起来很是相似,巷子深处藏着许多间陈朴的宅子,宋稚跟着李寻鹤走过几扇紧闭的大门,最后停在另一处巷口。
“可是到了?”宋稚伸着脖子往里看,只见长巷冷清,静得吓人。
李寻鹤抬头看天,落日余晖如火般在天边燃烧,金色霞光染红半个天际,他估算着时间,“再等片刻……”
直到夜幕降临,长长的巷子完全隐入黑暗,忽的一点通红的光浮现,在幽暗中像是凶兽嗜血的瞳孔。
李寻鹤见状却是长舒一口气,“我们走吧。”
两人摸索着走进长巷,待到走近时,宋稚才发现那点赤红光芒,是一盏挂在廊下幽幽摇晃的红灯笼。
李寻鹤抬手轻轻扣了三下门,后退两步,对着紧闭的房门说道:“还请先生开门,我有一事请教。”
片刻后,房门大开,传出来一道慢悠悠地男声:“进来吧。”
这间屋子不大,满地巴掌大的碎纸片,正对面是一方足有整面墙大的七星斗柜,上下左右俱是七排斗,乍一看,密密麻麻地全是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