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病
书舒走后,仆人琼姨端着药走近,问道:“夫人的病情……何不和小姐说实话?”
舒母由琼姨扶着坐起,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说道:“倒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舒母端起药碗一鼓作气喝了下去,苦得皱眉,“不过就算我不说,她也总有法子问出来。就当是我在逃避吧,对着舒舒开不了口。“
琼姨接过碗,用手绢替舒母擦擦嘴:“小姐会理解夫人的苦衷的。”
“只盼我能撑到舒舒出嫁的那天,再不济也替书舒安排好与慕家的婚事。”
琼姨不忿道:“若不是夫人急着找,凭小姐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儿郎找不到。”
舒母笑着摇摇头,又躺了回去:“舒舒性子骄蛮,选个门当户对的,以后没我在家里撑腰,只怕人家欺负她。她爹和后院那帮姨娘,没一个好相与的,我只有舒舒一个孩子,不能不早做打算,让她今早点脱离府中这谭深水。选慕府,虽也算不上下嫁,但从家世上总不至于叫人欺负了她去,再者我有姐姐在,也能替我关照几分。“
“夫人当初选了老爷真是……”
“算了都过去了,别再提了。眼下咱们在北边的生意已铺得差不多了,要往南边走,不能没有助力,借慕家的人脉,正好也能把生意往南拓一拓。交给你的账册汇总,现在做得如何了?“
“已经做了大半了,剩下的不出五天就能做完,夫人放心吧。”
舒母呼出一口气,瘦弱的身子陷在被褥里,脸上显出很疲惫的神情,问道:“你说,我能撑到舒舒出嫁那日吗?”
“夫人可别说这种话。”
舒母无奈地笑了一笑,闭上了眼:“我先眯一会儿,舒舒姨妈来了叫我……”
书舒出了舒母的房间,直奔客房去。向卉跟在后面,走了一阵,发现两人径直走过了慕夫人的屋子,向卉提醒道:“小姐,我们走过了。”
书舒没理会,跨着大步继续走,说道:“不去找姨妈了,先去找莫大夫。我娘脸色差成这样,怎么可能只是风寒,我得亲自问个清楚。”两人赶到到了大夫屋门外,敲门半天却无人应声。两人逮着路过的小厮一问,才知莫大夫是出门抓药去了,这个时辰差不多该回来了。
向卉一听便觉得事有蹊跷,说道:“要抓药写个药方派小厮去抓就行了,何需莫大夫亲自去呢?”
书舒点点头,心中的不安更盛,朝向卉吩咐道:“我心里乱得很,没心思去看姨妈,你替我跑一趟,我就在这里等着莫大夫回来。”
“好,小姐往后退点,免得被雪扑到。”向卉拉着书舒往廊下退了退,才转身离开。过了会儿,向卉回来了,说是慕夫人还在犯头疼,在休息。向卉身上披着披风,手里还挎着一件披风,是给书舒带的。向卉替书舒系好了披风带子,将风严严实实地隔档在外,书舒站着任向卉摆弄自己的披风,说道:“咱家向卉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
“奴婢一直都会照顾人。”向卉掏出汤婆子,塞进了书舒怀里。
书舒轻笑了一声,看向院子时眉间又染上愁绪,两人站在莫大夫门外等着,一时沉默无话,耳边只有静悄悄的落雪声。等了两刻钟终于等到了人,莫大夫撑着伞提着几袋药回来,与书舒二人撞个正着。
莫大夫有些讶异:“小姐回来得这么快,想必路上辛苦了。”将药包往身后藏了藏。
书舒往前走进雪中,问道:“莫大夫,我娘的病是什么情况,您和我说说。”
莫大夫将人带回廊下:“夫人的病,小姐去问夫人罢,还是由夫人开口比较好。”
“什么样的病值得您亲自去抓药?”书舒看向莫大夫身后的药包,双方对峙着,突然间书舒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平日里刺头一般的书舒骤然在自己面前掉泪,莫大夫顿时慌了神,良久后只好松口道:“夫人前段时间气急攻心,还没调养得当便日夜操劳,这才让病有机可乘,加上今年冬天天气反复,导致了病情迅速恶化。“
“气急攻心……”书舒顿时止了哭,与向卉对视一眼,看来在自己走的这段时间,府中发生了不少事。书舒追问道:“严重么,能不能治好?”
莫大夫是城中最好的大夫,在北地都颇为有名,此时也只是摇摇头道:“情况虽不乐观,但还算稳定,在下会尽力而为。”莫大夫环顾左右无人后说道,“有人在夫人的药里动手脚,夫人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声张,小姐务必沉下心。”
听闻有人给药动手脚,书舒心底的怒气险些遏制不住,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辛苦莫大夫多盯着药。”
“在下分内事。”
书舒转身便往舒母的屋里走,进了门见到舒母正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与床边的慕夫人聊着天。看到慕夫人,书舒这才想起来舒母交待给自己的事,一路上盘算的与舒母对质的气愤顿时烟消云散,乖乖地喊了人:“娘,姨妈。”
舒母眼含责怪地瞧了书舒一眼对慕夫人说